第三十三章 地宫（三）

张显宗也知道其中的道理，本是不想去趟浑水的，可又舍不得金矿。思索之中走了神，他手上一时失控，捏得岳绮罗尖一叫一声；两条腿翘一起来，脚跟在张显宗的后背上连敲了一顿鼓。

张显宗一回，看到两只穿着洋纱花袜子的小脚摇晃，就忍不住笑着道了歉。又问：“我下不了决心，你替一我做主吧！和本到底是合作，还是不合作？”

岳绮罗其实对于“事”不是很感兴趣，并且感觉自己和没什么可说的。不过如果手下没有了，她就无法维持当下的好生活。所以居高临下忙里偷闲的思索了一瞬，她想钱总是越多越好，于是有无心的答道：“随便你，想合作就合作吧。”

有光兄弟是两个，哥哥叫有光勉，弟弟叫有光淳。兄弟两个来到中国也有好些年了，哥哥的身份是大商，弟弟的身份是旅行家。

两满中国的来回走，一边走一边一一中国朋友，勘中国矿藏。有许多都说他们是间谍，不过并没有十分确凿的例子；有光兄弟自己也满不在乎，反正无论中国说什么，他们都一概不承认。

青云山的名气很大，但是从地理位置的角度来看，的确还是偏僻，距离长安县和文县都有一段距离。自从得知了青云山中兴许藏着一座金矿，他们立刻来了神。

因为长安县内的大军对本素来不大友善，所以他们立刻登了文县新贵张显宗的门，以着一家大商社的名义，要和张显宗联合开矿。

如果张显宗无意合作，他们会马上跑去长安县另寻伙伴；如果张显宗有意合作，金矿一旦真实存在，长安县内的物少不得也要出场，从他们的手中抢一杯羹。

总而言之，舍不得孩子套不来狼，想要分金子，就得卖命。好在据有光兄弟说，本的技术员在秘密勘探之后，认为青云山金矿的含金量也许会是相当之高。

张显宗在定了主意之后，虽然前途未卜，但好像放下了一桩心事似的，没来由的感到一阵轻松。带了几色鲜艳绸缎去了丁宅，他没别的事，就想见岳绮罗一面。

进丁宅之后，他轻车熟路的直接进了后方的小院。小院内外都很安静，仿佛快要落春雪了，天空一陰一的厉害。他推开一房门走进去，房内一片冷清，黯沉如水。天光从玻璃窗中进来，浅浅的投了满室一陰一影。

岳绮罗摆了个弥勒佛的姿势，歪坐在一张靠墙的长沙发上；似乎是刚刚午睡醒来，一齐耳短发成无法无天。一手撑在沙发上，一手搭在膝盖上，她抬眼望向张显宗，脸很白，眼睛很黑，薄薄的嘴唇透出淡淡的水颜色。

张显宗笑了一下，向她一托手上的玻璃匣子。匣子里面一层层的叠了绸缎，有桃红有柳绿，有鹅黄有天蓝，每一样的尺寸都不大，因为岳绮罗是个小儿，从到脚的做上一身，也用不了许多料子。

“好不好看？”张显宗问道：“春天到了，该添新衣裳了。”

岳绮罗本来正在发呆，此刻怔怔的盯住了玻璃匣子，直过好半天才有了回应：“好看。”

然后她伸手向前一指：“绿的我不要，你给我换一件雨过天青的。”

张显宗很有耐心的点：“好，我记住了，换一件雨过天青的。”

他把玻璃匣子放到一旁的桌上，走上前去蹲在了岳绮罗面前，仰起脸笑问：“怎么一个坐在屋子里？闷不闷？”

岳绮罗倒是不闷，因为方才一直在发呆，不知不觉就消磨了时间。微微低正视了下方的张显宗，她想他是凡夫俗子，死了，就没了。她不他，可是他她。

忽然对着张显宗微微一笑，她伸手从沙发缝隙里摸出一盒火柴：“多谢你来瞧我，我变个戏法给你看吧！”

说着她抬手在虚空中画了一道符，随即划燃一根火柴向上一扔。火苗幽幽的燃一烧在了半空中，随着她的指尖起伏旋转，是一颗灵活的小流星。短暂的光明过后，她利落的打了个响指，附在火柴上的魂魄立时消散，只余一缕灰烬无声落下。

“好不好玩？”她兴高采烈的问张显宗。

张显宗认真的点：“好玩。”

岳绮罗慢慢收敛了笑容，感觉自己的幸福和本领不甚匹配。百无聊赖的咂了咂嘴，她伸手一拍张显宗的肩膀：“我牙齿有些疼。”

张显宗立刻提起了心：“哪颗？”

岳绮罗张大了嘴，用手指向里面一指：“啊！”

张显宗探望去，就见她生着两排整整齐齐的小白牙，里面有一颗白中透出隐隐的一点黑，似乎是蛀了，不过他不是医生，也不能确定。

文县城内有座小教堂，教堂里驻扎着一名老掉牙的西洋神父，神父除了传教之外，同时也担任西医一职，而且医术还颇高明。张显宗领着岳绮罗去了教堂，要请神父为她看一看牙齿。经过神父的诊视，他得知岳绮罗的牙齿的确是处在了危险之中，大概是巧克力吃太多了的缘故。

牙齿虽然要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