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我心自有青云志（二）

可若说是怨的吧，自沈相登门后的十年，她又活得比谁都富贵。

沈知鹤将手中的黄纸与经文尽数烧了，方才抬眸，望着那灵牌，眼角一片通红，沈知鹤跪坐着，双手规矩地叠在膝上，姿态安静而柔顺，只使浑身都缠绕着死寂。

她像是在问自己的生母卫氏，又像是在问自己：

“母亲，您……安息吧。”

两行清泪终是落下。

身后有内，关了阁门，后稳步走进，撩起白帐，在沈知鹤身旁站定，那弯下腰，轻轻拭去沈知鹤脸上的泪，一身铠甲发出轻声响响：

“阿鹤，我回来了。”

沈知鹤抬眸，瞬息又积满一摊泪。

孟靖怀一身风尘仆仆，连铠甲都未曾换下，想是归淮安后去禀了魏帝后便直接赶来的沈府。

他一身雨水，连额边几抹碎发都湿淋淋地黏在额侧。

孟靖怀细细拭去沈知鹤的泪痕，他满目是怜，而后直起身，从怀里捧了新鲜的柳叶出来，置在案前的瓷瓶中。

柳颤颤，引风动。

他沉默着执了三支香燃了，而后面色恭谦地拜了三拜，才在香炉之中。

“夜兼程，总归是赶上了，来上这一炷香。”

白瓷瓶中的柳叶随风动，沈知鹤指尖捏着一方帕角，她想止住不断的泪珠，可越掩着，泪便越如珠玉断线，滚滚下。

这七沈知鹤都不曾哭过，可方才与孟靖怀的眸一对，她便止不住了。

“……你大可不必这般赶着回来。”

沈知鹤垂着眸，她撑着身子起来，像是被戳中了心弦一般，只是不敢去望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