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关内羊侯

哑然失色的看着这一幕，他还没反应过来，黄少发就死了。

朱由检将张维贤送出了乾清宫之后，有些疑惑的看着王祖寿问道：“王伴伴还没有回来？去北镇抚司衙门用这么久？”

“臣拐了个弯儿，这才回来。”王承恩显然是换了一身衣服，从偏殿走了出来。

朱由检抽动着鼻子，上下打量着发还滴着水的王承恩，疑惑的问道：“用了晚膳了没？杀了？”

王承恩显然没想到自己的皇帝，第一句话居然是问他是否用了晚膳，一时间有些迷茫的露出了憨笑说道：“还没用晚膳，黄少发死了，臣亲自动的手，没清理净，倒是污了万岁爷的清净。”

“事比较紧急，有密谕称山西黄家向建贩售粮铁，臣只查明了黄家向西虏贩售，还未找到黄家向建贩售的证据，但是也有了些眉目，黄少发不能死在京城豪商报复的手中，臣就动了手。”

王承恩想了想说道：“臣把那黄石给抓了，他们黄家的确有条商道，是奔着建去了，这黄石倒算是个可用的，臣把黄少发给杀了，黄石也没有任何的退路。既然建的尚虞备用处的探子都送到了京师，臣琢磨着锦衣卫也好，东厂也罢，也该向建那边派点手，打探、暗杀、坏也要对等才是。”

朱由检点了点，王承恩的考虑还算周详，他看了看王承恩还滴着水的发，说道：“去收拾净，吃了饭以后再做事。以后这种事，给净军去做，别自己动手了。”

“臣领旨谢恩。”王承恩俯首退到了偏殿，他现在这个衣衫不整的模样，怎么都不适合伺候皇帝。

朱由检回到乾清宫，打开了奏疏，今天见了一天的朝臣，虽然已经很是疲惫，但是奏疏依旧要批阅。

一大堆问好的奏疏，被朱由检扔进了垃圾桶里，等待明引火用。

工部都水主事陆澄源的奏疏让朱由检看了半天，最终留中不发。

【厂臣魏忠贤服事先帝，论功行赏，自有常典。何至宠逾开国、爵列三等，蟒玉遍宗亲、京堂滥臭也！外廷奏疏，不敢明书忠贤姓名，尽废君前臣名之礼。至祝厘遍于海内，奔走狂于域中，士习渐降，莫此为甚！常伯有续貂之诮，烂羊兴关内之谣，甚非盛世所宜有也。】

这封奏疏看似是在弹劾魏忠贤的罪名，但是魏忠贤已经死了月余，京师街的小孩子都知道了，窑子里的姐儿，都编成了曲唱的满京城都是。

这工部都水主事，此时上的这道奏疏，其实目的就是弹劾当初攀附魏珰的臣工。

常伯有续貂之诮，烂羊兴关内之谣，就是这道奏疏的核心。

常伯，是周朝的官名，最开始是从诸侯中选拔，而后多指皇帝身边的近臣。这里指的是魏珰。

续貂之诮，晋朝皇帝的官员，都用貂做帽子的装饰，后来八王之后，晋朝的貂不大够用了，就用狗尾来顶替。其实就是暗骂八王之之后的晋朝封爵滥授。

烂羊兴关内之谣，常作关内羊侯，也是个典故。

说的是王莽新朝灭亡后，更始皇帝刘玄，大肆封赏将领爵位，就有了烂羊，关内侯的童谣。随后被赤眉军和大魔法师刘秀给砸了场子。

随后这关内羊侯就成为了地位卑下、滥授官职的代名词，常与屠狗辈一同使用。

常伯有续貂之诮，烂羊兴关内之谣，其实说的一个意思，就是在说魏忠贤权势滔天之时，滥授官职爵位。

一道奏疏给魏珰两个外号，狗尾和烂羊，这就是读书骂的功力，没有任何的脏字，而且处处引经据典，不由得你皇帝不信。

工部都水主事，不考虑沙河和南沙河明年的水运调度，不考虑白浮泉堤坝，不考虑堰塞湖可能造成的危害，光顾着党争，打压异己，这就是大明朝的朝堂。

朱由检叹了一气，又打开了一封奏疏，随即合上递给了张嫣。

张嫣打开看了两眼，一脸该来的终于来了的表。

先帝遗孀久居乾清宫终于从内侍疯传谣言、坊间热议，弄到了朝堂之上，朝臣们开始了上书劝谏张嫣移宫。

这第一封奏疏还只是试探，试探大明皇帝的态度。

是吏部尚书周应秋上书请旨，让张嫣的父亲张国纪回京。

请张国纪回宫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以张国纪做质，威胁张嫣移宫。

当年移宫案中，主持移宫的有两，福王生母郑贵妃和没有什么名分的李选侍，李选侍是被英国公张维贤迫，才迫不得已的放了朱由校。

而福王生母郑贵妃可不是那么好对付，兵科右给事中杨涟，御史左光斗、吏部尚书周嘉谟几个联合起来，威胁郑贵妃的侄子郑养，以郑养为质，迫郑贵妃移居慈宁宫，才算是彻底扫清了朱由校登基路上的障碍。

而此时朝臣上书请张国纪回京的目的，其目的不言而喻。

“皇嫂以为如何？”朱由检抿了一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