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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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长孙一周岁生辰，太后娘娘在慈宁宫设宴。

魏元谌吩咐专司画师的阁门使前来作画，昕哥儿坐在太后娘娘的腿上，好奇地看着忙碌的画师，偶尔伸出手扣一扣太后娘娘衣服上的金线，太后娘娘也不在意，反而将袖子凑过去任由昕哥儿的小手拨弄。

“皇后、太子、太子妃也来，”太后娘娘招手，“我们一起画。”

祖孙四代，唯一没有画的就是当今皇帝。

画师生怕太后娘娘劳累，很快就将大致的模样画好，接下来他会分别面见各位主子将细节慢慢补齐，本朝皇帝在位多年，画了不少幅画，唯有这一张其乐融融，众位主子脸上的喜气显而易见，若是他画好了，当为此生最好的画作。

画师退了出去，顾明珠将准备好的物件儿摆在炕上，让昕哥儿抓周。

太后娘娘亲了一昕哥儿指了指不远处的金印：“昕哥儿去将大印抓来。”

昕哥儿爬得飞快，先是看了看金印又瞧了瞧毛笔。

顾明珠抿嘴笑，昕哥儿喜欢玩毛笔，定会先将毛笔握在手中。

果不其然小昕哥儿拿了毛笔，不过转也将金印取了。

“好，抓笔有才能，抓印好前程。”太后娘娘笑着，仿佛看到了昕哥儿的将来。

大家一起吃了宴席，魏元谌和顾明珠告退回东宫，魏皇后陪着太后娘娘说话。

太后笑着道：“你今不忙了？”

魏皇后颔首，脸上满是笑容：“大多数政务都送去了东宫，我倒是清闲不少。”

太后道：“是太子心疼母亲了，你为他们太过劳，他们都看在眼里，不舍得你再如此。”

魏皇后知晓谌哥儿的心思。

“你也为他们思量，总觉得多做些事，晚些时候再将他们绑在宫中。”太后娘娘想到这里笑容更了些。

魏皇后道：“您在想些什么？”

太后道：“哀家想起了先皇，先皇总说天家不似寻常，夫妻、兄弟、子亲不能强求，他嘴上这样说，心中还不是渴盼着这些，先皇在天有灵，看到你们这般定会欢喜。”

说完这话，太后看了看巍峨的宫殿：“大周还没有过太上皇。”更没有过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却不肯死的皇帝，都让他占了，也算为大周史书上留下一笔。

太后颇有意地接着道：“他禁足了你多年，如今算是将自己禁了，看来这世上真有因果。”

大周六月初七，皇帝病重召见内阁大臣，下旨传位于太子赵元谌，礼部立即着手筹备新皇登基大典。

六月二十一，新帝祭祀列祖列宗，随着登基礼乐响起，新帝登上奉天门，改元：晟昌元年。

太上皇被一乘步辇送去后宫的养泰殿中，比起奉天门的繁华，此时的养泰殿显得格外冷清。

内侍和宫将太上皇抬到了炕上，太上皇仿佛明白了什么，忽然喉咙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不过宫对此并不太在意，反正他们听不懂太上皇在说什么，只要按时为太上皇灌药灌饭，翻身梳洗就好了。

“太上皇几没出恭了？”

“好几天了吧。”

“是不是一会儿要用药。”

“今该到你了。”

“哎呦，腌臜活都给我。”内侍说完话，立即捂上了嘴，恐怕自己言多语失。

瘦成一把骨的太上皇，胸剧烈地起伏着，恍惚间他仿佛回想起了自己登基的时候，坐在龙椅上那般的意气风发。

他……做到了……总算爬上了那个位置，从此之后大周江山尽在他脚下，太上皇想着抬起想要看看自己的臣子，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他仿佛瞬间掉了渊之中，恐惧、不甘的绪随之而来，一张张面孔又从黑暗中浮现出来，那些张开了血盆大，咬向了他。

这样的噩梦一次又一次重复着，让他透不过气。

“太上皇不好了。”

“快，快去请御医，今是新皇登基，不能出差错。”

“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挺过今。”

太上皇攥紧了手，耳边仿佛传来魏氏的声音：“你不想死吧？”

那时候他不想死，他还想活着，他还想病好起来重掌大权，可现在他不想再活着，可他们却不让他死。

太上皇竭力挣扎着，终于将自己最后的气力用尽，他的神智开始涣散，脑海中一切都渐渐远去，慢慢归于平静，黑暗中忽然有了一点光亮，紧接着一个光亮变成了许多个，如同大雪从天而降，纷飞的雪花落在他肩膀上，然后他瞧见了一个子，她穿着蓝色的衣裙，在雪地中舞剑。

雪落得如此慢，落在她的剑尖上，她眉宇间，她微微含着的笑容里，他就这样静静地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