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全）分道扬镳

气氛诡异。化作一把伞的薄奚尾生咿咿呀呀地唱着歌，“世皆道神仙好，生生无期，无悲也无喜。世不知间风月几多妙，生也可期，死也可期。贵门的小姐呀，钟江湖漂泊的侠客，侯门的公子呀，和亲的公主。生前鸳盟碎如沙，死后还当长厮守。过高静之昆仑，守支离之家国。我歌世间之哀，我奏方寸之悲。雪照之合，死不同寝；棠芙之期，相逢一瞬；楚萍飘摇，两地并陨。义难两圆，今与君暂别，戚戚无多语。”

这是后世敖曦生与叶泫芝恩怨断绝时所歌，本凄婉动，因无曲相和，在这夜色中多了几分凌厉。尽管如此，也无打断。隔壁孟无湘封闭了听觉，安静地躺在案上；这歌勾起叶老板仅有的愁思，陷了追忆中；薛道微虽不知此曲何来，但早已习惯了此类异常——但其中附身昭福闻曲，知出自阿敖泠，心骤紧，仿佛龙吟犹在耳畔，虽非酷刑，煎熬更甚。

这歌儿令踩踏屋瓦与廊阁中摸索的蒙面夜行者们后颈发凉，房顶上的有一位脚一滑，踩下块瓦片，碎裂之声惊动乌云豹与阿薛，一一猫警惕起来，叶泫芝扩大神识，惊觉外已被包围。狸儿弓起腰背，先统筹部下的阿薛一步扑开隔壁房门。

里两穿戴整齐，顾照卿与柳扶雪各自预备好兵刃，只待一战。他们进门之前，柳扶雪已敲白墙三下，暗号告之教中。

不同于照雪城的包围圈，此次在秋水河遇到的这一帮，打的是杀灭的主意。店家听闻声响燃起灯，昏暗灯光里，夜行衣者们无所遁形。不知为何，一大批都涌向着赤色男装以纱遮面的顾照卿。顾九靠着孟无湘化的那柄剑，勉强自保。薛道微护卫其左右，起手刺旋，挑下刺客目的腰牌，反手扔给顾九。

后者混中借灯看，黑铁之身，苍国字，书“瀚宁宫沈成礼”。顾照卿心下一惊，大抵也明白为何沈长老那一帮教众跪求柳扶雪先撤退，而留自己殿后。

身为苍国东宫挑选出来灭之，这沈成礼是个顶个的高手，即便阿薛也逐渐落了下风，眼见护不住顾九。那沈成礼一剑削来，顾九后闪，剑刃擦过面纱，鬓间一缕青丝与一缕青丝同时飘然落下。

沈成礼这才借着烛光看清顾九容貌，顾九冲他一笑，他先是一怔，随后做了个后退的手势，不多时这一帮锐杀手只要是个还能动的便撤了个净。

这帮明显是冲着柳扶雪来的。可这山高路遥，盟约一事就连顾府尚且不知，何以苍国的皇太便知晓了，还为一位区区落寞的教主动用自己的亲信马？

“叶先生，他的教众中，可是有叛徒？”瞧着阿薛等收拾残局，顾照卿看向狸儿。

一直对战局冷眼旁观的乌云豹伸了个懒腰，“没错。”他拨了拨没什么用的伞形的薄奚尾生，“薄奚一族的这种幺蛾子，从古至今，从未断绝。”

薄奚尾生本想反驳，可仔细想想，他说得倒是不错。

“柳扶雪，真的只是承天教的教主吗？”怀着这样的疑问，顾照卿的马简单休整后向东南方向走了半，果然在驿站附近见到落了一身雪的柳扶雪。眉睫上都凝结了一层霜。

夕阳的光透过晚霞的缝隙洒向间，他在这里站了许久，浑身冰凉，脚都有些麻了。见了马上披着与衣同色大氅的美，他努力地笑了一下，却苍白而疲惫。“顾小姐，还好你平安。”他道。

他背后是被五花大绑的沈长老，跪在地上，已僵硬许久。眼大睁，一颗斜着滚在雪地里，被新雪埋了一半，血污满面。

明艳的美放下缰绳，为他拂去落雪，轻轻地抱住他，“阿雪哥哥。你的手好冷，我给你暖一暖。”

柳扶雪的身子开始回暖，心上的坚冰也开始出现裂缝，他贪恋这种温暖与香气，却不敢做什么回应。

二本以为已经躲过那帮刺客，却不知此次不过是个开。

在被薄奚润欢亲来围堵之前的三个月中，顾九将自己的分为两路，一路回顾府回禀详，另一对随自己去瞧一瞧承天教总坛。其间两队不曾断绝消息，果然与柳扶雪分道后，回程的马再无遇杀机。而与教主同行，断断续续地总有刺客。幸而沈成礼再未曾来，其余刺客都不如先前那般难以应付，每每化险为夷。

而柳扶雪也再无一次独留顾九，每每遇险，都将其护在身后，天长久，意愈浓。偶有些小伤，见她低眉顺目，小心翼翼，满是心疼地为自己上药，柳扶雪也觉值得。

教主虽处险境，但心愈发愉悦。自然也有不喜。那四位穿越时空的物，除却昭福，皆对此不满。叶泫芝便是一个。说是不满，不如说不解。这不解还是他独有的。

按说乌云豹这种讨喜欢的小东西，该尽得宠才是。他实在想不通为何这顾照卿与柳扶雪对视便笑得比见了自己还要欢喜；还有那柳扶雪受了些伤本无大碍，可见了阿照便突然地承受不住那痛，演技拙劣，偏阿照看不出来；那死后魂魄四处游的男子话愈发地多了起来，一见了阿照反而闭不言，阿照叫他“阿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