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冥府故人

神之隔，远非时空。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即便处于同一处，若非有意现身，凡也不可见其影。自数不清多少万年前间二代经历的一场殇，七空子再也没在凡凡物前现过身。那殇要溯源，说来话长。此事也与七空子坚守东海大有关系。

他与璧琼所生之地是赤水河岸，昔年一次地震，将他们从山体中分离出来，经数千年风雨打磨河水冲刷，显露出了一半黑一半白的异石。那时他们还是一体，顽石难化，初初有了些意识，便被神大战时从天上掉下来的紫薇星君一分为二，各自灌输了神力，他与璧琼才都可称灵。——昏沉的中的七空子不由自主，眼前闪过一幕幕几乎忘记的碎片往事。

他与璧琼化而为，他为兄，璧琼为弟，却几乎同时失了家乡。三百里赤水河因战坏与紫微星君之陨落，如后世被诅咒的白渊一般，成了一块没有灵气，煞气弥漫的死地。一直长在河边与两兄弟相伴的三珠树灵已成枯木，唯有一颗沾了神君们血的果子滚到了七空子脚边，他捡拾起来，藏怀中，带着她，与璧琼离开此地，一路向西去。紫薇星君说，高山众处，灵气丰沛，多有仙神。两个不经世事的小孩子一路互相帮持，逆着躲避战灾荒逃难的，艰难地走这寻仙路。曾有好心的姑娘婆婆想要收留他们，但都被婉拒了，两个孩子一路上收了不少拒之不能的粮，只能在随后的路上送给更需要的。

七空子的记忆里，那是此生最漫长的一段路了。路上并不止有好心，还有算计着要把两兄弟转手卖了的拍花子，幸好兄弟俩并非凡，才未使其得逞。然而这一路上更多的，是拼尽全力躲避却仍然被战争误伤而死的普通，路上许多抱着亲尸体极悲无泪，在被封城断绝粮食时，易子而食，将子老者捆绑做米也绝非罕事。神之战致使天断灵气，神不司职，间昼夜不定，间只能以谷物果实等果脯，而旱灾，洪水，蝗虫，瘟疫……所有苦难纷至沓来。那数十年的史书上，尽是“蝗虫起，百姓大饥，是时谷一斛五十万，豆麦二十万，相食啖，白骨委积，臭秽满路。”“……内外断绝，城中饥甚。斗米值金二两，相食，死者大半。”之类，更甚者，有“逢饥馑瘟疫，白骨蔽野，民存者百无一二。”之记录。

当跋涉万里仰望传说中与神相近的天阶山时，七空子与璧琼分不清此处与路上那些战荒芜之处有何分别。昔神威最盛处，也无善心苦众生。年幼的七空子牵着年幼的璧琼置身这败山脚，看了看怀中朱红的三珠树果子，幸好，还有生机。他用这最后的生机，与寻觅而来的虚空神尊做了易，换了璧琼一条成仙路。顽石初顿不知离别苦，自此浮萍尘世中。

瞧着三珠树的朱红果子争气地在虚空贫瘠的岩土中土抽芽，也知璧琼在缘泽宫里逍遥散漫，他辞别熠铉，重回间，自此再未神界。

飘摇许久，看战火熄灭又起，再起再熄，一个暮色降至的秋，他踩进东海岸边的软白沙中，再没离开。——后来他听说，虚空之境里的三珠树不知为何，在他走后突然枯萎，借了天后宫中的瑶池水才养好。再后来已是司命仙君的璧琼来蓬莱岛与他道，那棵朱红的三珠树修成了仙，唤作朱柰。如今要应劫才能授予仙位，他便应了璧琼，帮一帮弟弟中意的仙。

七空子投回，更名戚空子，与朱柰做了一世凡尘夫妻。东海岸边，青梅竹马，互许终身，木屋烟火，网鱼织布，为强权之迫离分，为之故殉。一梦醒来，恍然若失。

他与熠铉道:“凡寿数有尽，止区区数十年尔。贪一时欢愉，此生何其漫长，知相伴何味，之后唯有愈加孤寂。”

七空子说的数十年，是以神仙来算。当时的间，类寿数犹无限制，长短由命——不过，如今的作册左尹应当不会记得这一段旧事了吧。他固守着这东海，却不能说与她无关。而濯苏来时，青水染成赤色，散着血腥味。这块清心无欲顽石，终于生了罕有的怨恨。

“你们这些神仙，凭什么灭生我之地，又毁我存我之处？”

他仗着原身硬实，生生扛下了一路的追杀，最后支撑不住，才连石带瓦的掉落——昏迷的梦里，恶霸夺妻的海与天兵武令长莅临的乌云缠重叠，他迷迷糊糊，仙识不清，“柰柰，东海逢难……你快走……”

塌下伸懒腰的孟无湘只听清后半段，他贴近侧耳倾听，“谁？”

“柰柰……”七空子浑身剧痛，仙识不稳，茫然睁眼，是一片床帐。撑坐起来，眼神聚焦中瞧见叶泫芝，舒了一气，“小仙这条命，或许是保住了。”

七空子不太明白现在究竟是什么形，但有叶泫芝在，可确定自己命无虞。

如今该烦恼的，应是濯苏。

与“叶老板”僵持的状态一直持续，室内诡异的沉默。门外隐隐传来宫唤“太子殿下”的声音，薄奚尾生抱着困倦的醉之进门，见七空子已经起身，“孟兄的医术果然超凡，”见孟无湘疲累，便令宫安顿其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