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游记

回到赵府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天黑得像无边的渊，倒扣过来，压得下面的心慌。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一进门就有小厮拎着灯笼在前面引路，照亮了脚下那条雨花石铺就的小径，也照亮了赵子迈严肃沉的脸孔。

宝田自然知道他为什么神色不对，今，他们和一众衙役已经将京城搜了个遍，甚至连兵营的都叫上了，可是一直搜查到现在，困马乏，依然没有找到郑奚明。这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据今对郑龚两家的询问，他们发现郑奚明和龚玉成无冤无仇，不仅没有仇怨，这两个甚至都不认得对方。

完全没有集的两个，怎么凭白惹出了这样一场杀大祸了呢？除了偶遇之后发生冲突，赵子迈想不出其他原因。可是据住在附近的居民讲，昨晚并未听到争吵声，那地方并非偏僻之所，住在附近的可不算少，但竟无一发现异样。

这就奇怪了，因为从各种证言证词看，这件案子怎么都像是出其不意的蓄谋杀，可偏偏杀者又没有任何犯罪动机。

除非......

宝田一拍脑门，紧跑两步跟上赵子迈，附在他耳边道，“公子，杀凶手会不会不是郑奚明？”

赵子迈的步子缓了一点，他凝神看着前方那盏摇摇晃晃的灯笼，停了一会儿，才悠悠道，“我也想过这一点的，可是会京城会使‘手’的只有郑奚明一，那只荷包也是郑夫绣给他的，最关键的是，他现在还失踪了，这不是畏罪潜逃是什么？”

举着灯笼的小厮忽然停下了，对着前方行了一礼后，退到了边上。

小径上站着一个，个子和赵子迈几乎一样高，长须飘飘，额阔鼻挺，神淡然。若旁不说，没有会将他与那个权势滔天的首辅大赵文安联系在一起，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位隐居山林无欲无求的文墨客，可是熟识他的都知道，他只是将所有的一切都隐藏了起来，睿智犀利也罢，世故钻营也罢，身先士卒也罢，明哲保身也罢。他将它们藏得很，有用时才拿出来，无用时，它们只是他身上的一件装饰，和他穿得那件宝蓝色长衫并无分别。

没有能看得懂他，连他的亲生儿子也不能，就像并非所有都喜欢他，但无不敬佩他一样。

“怎么这么晚了，父亲还不歇息？”赵子迈冲赵文安行礼，心中却有些惴惴的，他回来京城几了，父子二还没有时间坐下来聊上一聊。

“方才听到你说郑奚明失踪了，可是与燕角楼发生的那件案子有关系？”赵文安淡淡问了一句。

“是，郑奚明现在是此案最大的嫌犯。”

赵文安关心郑奚明，赵子迈一点也不讶异，郑奚明是赵文安的得意门生，逢年过节的，总是要到家里来。不仅如此，除了官场上的事，有些生活上与赵文安相关的事，他这个做儿子的没想到，郑奚明都能替他想到，可谓一片丹心，忠贞不二。

可是赵子迈没想到，在听到他的回答后，赵文安什么也没说，只轻轻地点了一下，就负手从他身边经过，向着旁边的院子走过去了。

“父亲。”赵子迈在身后唤了一声，他本想问问他相不相信郑奚明是凶手，可是，在接触到赵文安清冷的眼神时，却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甚是不妥，于是连忙转到了另外一个话题上，“父亲，儿子记得您年轻时游历各地，曾写过一本游记，这册子我小时候也看到过，不知它现在被放在何处？”

赵文安花白的眉毛微微一挑，“游记？你找它做什么？”

“没什么重要的，只是我在欧罗时，曾到过一处神殿，似乎与那本册子上画着的几座殿宇有几分相似，所以便想再拿过来看一看。”这是他早就想好的说辞，所以撒起谎来倒也没有结。

赵文安仰起，看向上方那又尖又细的月牙，像是陷了年轻时的回忆里，“当时我可没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所以即便相像，也一定不是你在欧罗见过的神殿。”

“父亲当时去了哪里？”

赵子迈本来是没有打算直接问他的，因为多问，必然会扯出更多的有的没的。他相信胡太医已经将桑的事一字不落地回禀了，所以便尽量避免在他面前提及与桑有关的任何事，不过既然赵文安主动说出来了，他顺水推舟地问一问，也不会招引怀疑。

“当年我随使团出海，取海路从温州开洋，经七洲洋，占城、真蒲、查南、半路村、佛村，横渡淡洋至真腊登岸。”赵文安脸上露出一丝少有的轻松，他这段子本来一直肃着张脸，似乎怀着满腹的心事，现在追忆起往事，倒使他从繁杂的朝政中暂时解脱了出来，。

“登岸之后走了约莫二十里地，就看到了一座城池，和我朝的城池不同，这座城总共开了五扇门，朝东向开二门，馀向皆一门。城外面有一条很宽的护城河，比金水河宽得多，也得多，河面上有通衢大桥。桥的两傍各有石神五十四枚，如石将军之状，身形巨大、面目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