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养舱

研究院里的长辈们红了眼，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连冷清冷肺的傅朝都像变了个一样，每天守在营养舱外，警惕的像是一只凶猛的成年藏獒不允许任何靠近这里。

他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和前几年刚创业时一样，压力大的不得了，烟瘾也克制不住，成宿的睡不着觉坐在门抽烟。

傅枝晚上偶尔经过营养舱，隔得近了，能听见他抑制不住的呜咽，第二天起来眼睛肿成核桃。

营养舱里又冷又孤单，傅朝怕他们无聊，每天都坐在旁边给他们说话。

反倒是他们自己，似乎早就已经习惯，甚至可以平淡接受自己的死亡。

但傅枝不能。

她没有想过，她费了那么大力气找来的，种植了那么罕见稀有的多药，照顾了十年，最后却结出了对她一点效用都没有的花果！

一切都和她最初的料想不一样。

她在和阎王抢，试图摆脱叶九他们既定的命运，可研究没有众想的那么简单，那些古书里记载的药物被逐一提取后，对器官衰竭都只有一点细微的作用，于叶九他们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她这些年已经尝试过太多办法了，但结果总是不尽如意。

“基因研究失败不是你的问题，”叶九最近时常看见傅枝蹙眉，很少再看见她脸上明媚的笑意，他有些心疼，“是我自己的身体不争气，真的枝枝，你别研究了，我不想你太累。”

他劝傅枝许多话，但每当这个时候，傅枝只是摇，苍白的指尖捏着手里研究失败的药物，肯定的劝慰：“会有办法的。”

她声音轻慢道：“一些癌症刚问世的时候，也没有相信医学可以发达治疗好这种病。我想你放宽心，开心一点。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她说到后来，声音都带着几分细微的哽咽。

叶九没办法再劝她了。

他躺在傅枝研制出来的营养舱里。

这是缓解他器官衰竭最有效的药物舱，他从一周一次到一天一次，六个月过后，每天都要泡在这里。

他的身体是二代的基因改造类中存活下来里最差的一个。

叶三和叶七也陆陆续续推掉了手里的工作频繁进出营养舱。

外面的丝什么都不清楚，只当他只是小型的感冒发烧。纷纷在哥哥的微博下留言，“我特地去c国拍了漂亮的极光给哥哥看，哥哥的感冒要快些好哦。”

傅枝还记得，几个月前叶三在创神舞台当导师进行表演的时候染了一银发。

致的少年在舞台闪闪发光，成了所有试图摘下的繁星。

可如今，他上个月刚刚漂染出来的雾面蓝发被营养舱里的营养浸泡褪去了颜色，湿漉漉地搭在少年苍白的脸上。

傅枝站在营养舱外，透过扫描体的仪器看见少年鬓角长了几根白发。

不光是叶九，就连身体最好的叶三也随着岁数的增长，逐渐展露作为失败试验品展露出来身体上的弊端。

没能预测出他们还能活多久。

或许是一年，一个月，也可能在傅枝研究药物的第二天清晨，他们身体冰块的躺在营养舱内，听不见一点心跳和呼吸。

连跟着傅枝一起做研究的孙三针都只能摇和杜旻说，“他们都快要25岁了，已经是他们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了。”

或许，他们应该提醒傅枝准备后事，让他们走的体面风光。

孤本里的药本被寄予厚望，但证实它们没有预想的效用后，研究陷了死循环。众心知肚明，如果研究再没有结果，叶九是挺不过今年的冬天的。

他连吃饭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主动抱一抱傅枝都成了奢望。

命运给予了少年最残忍的不公平。

有时候连孙三针都在替他难过。

云笼罩在fz研究院的上空，当京城这个冬季第一片雪花落下来的时候，研究院里发生了一场小型的化学炸。

没什么员伤亡，只不过是实验再次失败。

院里的研究员都沉默了。

杜旻一脸小心地看着傅枝，“要不，您去陪陪叶九吧？”

陪陪他，在他残败难过的身体彻底消逝前，在这个冬天彻底埋葬少年的一切前，不要留下任何遗憾。

杜旻以为傅枝会像之前的几次一样，又冷又躁地看着他，甚至会动手踹翻旁边的器械，叮嘱他不要再说这些话。

但傅枝这次像是听进去了他的话，转身从实验室离开。

她越发的寡言，沉默，去到办公室把白色的大褂脱掉，换了一件居家的毛衫，嗅了嗅，确定自己身上没什么药味之后去了营养舱。

把叶九扶到椅上，她给他染了他一直嚷嚷着想要的蓝色发，替他换上了红色的小袄。

叶九吃力地抬手，想摸一摸自己漂漂亮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