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北狩

是刘歆，还有刚从城外赶来的王隆。

“将军运书出城，究竟是意欲何为？”

“文山，如今形势不妙啊。”第五伦唉声叹息：“我未能夺下关隘，使得关中成了四战之地，东南之商於，东北之师尉，皆门户开。而兵力只够专攻一面，我选择打田况，夺取河西，然商於的孔仁及武关尉竟降了绿汉。”

绿汉便是指绿林之汉，第五伦却是和方望心有灵犀，也用了此称。

“绿林军已在昆阳赢得大战，宛城可能都已失守，彼辈士气正旺，随时可能派兵关。我军连续作战旬月，疲惫不堪，而渭南大姓态度叵测，我料想，常安很快要面临一场血战！我军没把握一定赢。”

第五伦指着一车车运出的简牍：“我知道文山担心何事，这些都是夫子曾参与校堪的心血，于你我，于读书而言，是无价之宝。但对绿林流寇来说，却一文不值，彼辈或许会用来烧火，重蹈项羽焚烧秦宫覆辙，我若坐视惨剧生，也将成千古罪！”

“既如此，倒不如妥善运走，使其远离兵灾，若文山愿意，此事就给你与梁丘将军来筹办！”

王隆被第五伦牵着鼻子走，不知不觉已在点了：“我一定护好诸书。”

第五伦的目的还不止于保护文化典籍不失，这四万多卷书，于他而言，还有一个十分现实的作用。

“对这年代求书若渴的读书而言，书在哪，他们的心，他们的目标，就在哪！”

最先搬空的是天禄阁，石渠阁继其后，第三天到麒麟阁，这儿以文献地图为主，第五伦亦去瞅了一眼，在阁顶上见到了一幅幅功臣画像。

开国功臣萧何张良、汉武功臣卫霍，皆有画像，第五伦惊异张良容貌之态，霍去病之年轻，但最全的，还是汉宣的麒麟阁十一功臣画像。

第五伦熟悉的，就排第一的霍光和排最后的苏武，其余在他穿越前，连名都没听过！而这其中，还有梁丘赐的曾祖父梁丘贺，排名第九。

“先大夫通于《易》，善算，料得霍氏余党欲行刺宣帝……”

就这？第五伦摇摇，汉宣功臣水分有点大啊！

第五伦看罢，让将它们也卷了带走，宫里杂七杂八的瓶瓶罐罐可以不要，留给下一任主享受，唯独这三阁之中，他连一根竹简都不留！

等下了楼后，一众属下过来禀报撤离事宜，第五伦却回望麒麟阁，意味长地说了一句话：“只不知今代若再有麒麟阁，何当居第一功呢？”

第七彪等多是大老粗，没听太明白，梁丘赐听明白了，但他这身份和能力不敢去想。

倒是任光，领会了第五伦的意思，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处理完此事后，第五伦去的下一个地方，是长乐宫。

要搬的不止是书。

还有！

……

长乐宫自汉初以来，已成太后之宫，因王莽不喜欢长、宫二字，于是改名常乐室。

这儿比王嬿先前居住十多年的明光宫可大多了，搬来十多天了，但她的活动范围只限于其中的“长信殿”，多事之秋，还是居简出比较好。

更换宫室后，得知外不再混，第五伦的军纪尚可，她遂打身边许多家在关中的宫离开，回家去和父母团聚吧，如果他们还在的话，她已是家亡，孤苦伶仃，她们却不必如此。

这使得在这宫中，更加清冷寂寞，故而当王嬿再度受到丽华拜谒时，见其无恙，心中甚是欢喜。

丽华道：“第五将军对贱婢颇为礼遇，衣食无忧，还派寻到了我失散的弟弟兴，让我给南阳写信。”

但她心里也有隐忧，第五伦只说了让刘秀来京“夫妻团聚”，可没说要送她回去。外开始传绿林大胜新军，而第五伦对她的待遇也厚了一分。

丽华也顾不上担心自己，还是念着王嬿对她的好，近来第五伦颇有撤离常安的架势，丽华遂请求宫拜见，得到了允许。

王嬿看着一身华服的丽华，和做小婢时相比，她显得光彩照，不由暗暗赞叹，又得知第五伦就拜访过丽华一次，且十分守礼后，还松了气。

她还以为，第五伦对丽华心怀不轨呢！莫不是以小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我不再是主仆，说话不必那般拘谨。”

王嬿难得有个说话的，遂指着这硕大的长乐宫：“长乐者，长久安乐也，可住在这里的太后，又有几是快乐的？”

“丽华，你可知，我与过去哪位太后比较像？”

丽华不太懂宫中掌故，摇不知。

“一个是孝惠张皇后。”王嬿苦笑，那张嫣是吕后的外孙，亲上加亲，嫁给了汉惠帝，可她没生下儿子，只能抱养嫔妃子嗣。第一个因说话被吕后给毒死了，而第二个，则被”忠臣“周勃陈平们说成野种，竟遭诛杀！

汉文主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