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小虾米

“这世个个都有贪念，如何能一一斩断，只帝王家要的不是东风压西风，也不是要西风压东风，更不是论个是非曲直，他们要的乃是平衡之术，做到不偏不倚，天下唯稳，宝座太平……”

这些道理乃是韩绮前世里在教坊司听那些票客们无事扯谈国家大事，今世里又读书明理之后自己琢磨才知晓的，前世里她只当韩家是受牵连，无辜冤枉的，甚至有一度还想去告御状，为一家求一个公平，现时下才知晓，在帝王面前那里来的公平，于谋反一事之，宁杀一百，不放一，至于冤枉不冤枉又有何系？

卫武哈哈一笑点道，

“三小姐这话说的对，我在那锦衣卫里呆了这些子也是瞧明白了，甚么黑白是非，甚么公正法治，不过就是我们在街面上做混子一般，谁的拳大谁便能说话，谁的靠山硬进了诏狱挨得鞭子便要少些……”

说着问韩绮道，

“三小姐你当我如何有了三休假？”

韩绮眉一挑，

“为何？可是锦衣卫休？”

卫武笑道，

“我们平里倒是有休，只最近案子多如牛毛，锦衣卫里便是那些装病的都给召回来了，如何还能给休假……”

说着凑过去贴着韩绮的耳边道，

“昨里我从户部一名官儿的中掏出了一桩大案子……”

说起来也不知是卫武运气，还是这官儿倒霉。

话说这衡王谋反的大案牵连甚广，锦衣卫奉旨追查此案，又有今上弘治帝龙体渐衰，即想给儿子上位铺平道路，又怕这案子办大了，牵连太多了，引起朝中百官不满，自己在时还好说，自己不在了，百官趁机翻案，儿子这新君镇不住场子。

这厢对牟斌的秘旨乃是抓大放小，首恶重判，从犯不论，锦衣卫有秘旨在手倒也是只管大案，不理小案，有心放一放水的。

这衡王抓住的大大小小的官儿里，其中有一个便是户部张家湾盐仓检校批验所的一名未流的大使，这乃是一个未流小的不能再小的官儿，平里与那副使二专司盐仓检校、批验之事，被牵扯进衡王案之中也只是因着衡王私下里与漕运衙门也有些勾结，暗下里贩运私盐之故。

此乃是个小虾米不过是跟着上官一起受收了衡王的贿赂，锦衣卫拿了此诏狱只是为了查证罢了，只此官儿实在太小，前多少大官儿都排着队的候审，谁耐烦审他，实则多半也是关上一阵子就放出去了。

只这一卫武在诏狱之中那刑室里呆得闷了，便出来透透气，又想着五未曾着家了，出来瞧瞧能不能请一位兄弟给家里老娘报个平安信去，出去在外转了一圈，寻了一个相熟的兄弟报信，回来听得那刑室里哀嚎之声阵阵，想来是霍镇抚使又开始动刑了，不由心暗暗佩服，

“怪不得能坐上镇抚使这一职，这连着五都呆在刑室里，便是自家也忍不住要出来歇一气，可霍镇抚使却仍是神采奕奕半分不觉着累一般，果然非常才能做非常事！”

这厢听到声晌正盛，卫武一时倒不想进去了，自家无事在诏狱里溜达活动腿脚，这诏狱别看普普通通与外衙门里的监牢并无二致，只里有高设计过的，刑室之中但有审讯犯，里的惨叫哀嚎之声只往牢房处传递，在外却是听不到半分。

此时卫武立在牢房最尽也能清楚听到刑室里的声晌，这左右牢房里之中的犯一个个或是惊慌失措，或是面容呆滞麻木，又或是蜷身缩在墙角之中瑟瑟发抖，又或是做癞皮狗状，一脸无谓的仰面倒在烂堆上，其中百态种种不依百足。

卫武立在当中左右一扫立时便将众形态看了个清清楚楚。

“哼！”

负手立在那处冷哼一声，心中暗道，

“这牢里的诸，别看在外一派正直清明的模样，私下里这上没一个是净的，现下来害怕装可怜又有甚么用？”

一面心鄙夷，一面迈步往回走，只刚迈了两步，却突然从一旁的牢室里伸出一只脏污恶臭的手，抓住了卫武翻动的袍角，卫武警觉一低喝道，

“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