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松州之变

“你咋来咧？”王桩大手随便往脸上一抹，擦了满手的汗，然后顺势朝李素的肩拍去。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停！离我远点，别碰我。”李素吓得退了好几步，好险，这满手的汗拍到他肩上，今晚糟心得没法睡了。

王桩早清楚李素这些毛病，也不介意，呵呵憨笑几声，满手的汗朝自己下身的犊鼻裤上狠狠一擦，然后……重重拍上李素的肩，重复刚才的话：“你咋来咧？”

李素的心直抽抽，很无语地看着自己肩上的那只大手：“你非要拍我一下才舒服吗？”

王桩将李素一勾：“走，找个说话的地方，这里火长和队正都看着咧，对我们新的府兵凶得很，可不敢招惹。”

领着李素走到陌刀队营盘的栅栏外面，王桩搬来两块平整的石，一坐下去，李素犹豫地盯着石，很纠结，王桩很快明白了，用腰带当抹布使劲擦了几下石，抬眼瞪他一下：“可以了吧？臭毛病！”

李素心满意足地坐下。

从怀里掏出牛进达给他的麂子，递给王桩：“赶紧吃，大总管赏的，以后想吃我再给你弄……”

王桩惊道：“大总管对你这么好？”

李素黯然道：“别提了，这是一段悲伤的事，总之……就当这块是我花五百贯买的吧。”

王桩楞了半晌，把接过来，笑道：“我这里不缺，回我给老二送去，他那弩箭营才叫真的苦，每顿一张饼加一小团野菜，前行军路上我远远见着一面。那小子脸都快变绿色了……”

指了指那块清理出来的临时练场，李素道：“你们每晚扎营后都练？”

王桩笑道：“白天行军，晚上练，不过练的是我们这些新的府兵，老兵不练。”

“累不？”

“还行，就是睡不够。吃得倒挺好，比别都好，火长说我们是陌刀队，舞刀要花大力气的，所以每餐格外给我们配块……”王桩咧开大嘴笑得很开心：“在家都没敢这么吃，半月能吃一顿算走运了。”

李素脸色有些沉重：“上阵的本事学会了吗？”

“不需要什么本事，只消把刀舞起来，然后看队正或校尉的令旗，红旗推进白旗停。没见白旗挥下就得不停的舞刀，再累都得舞起来，不管或马闯我们阵中，眨眼就把他绞碎了。还有就是阵型，一定不能，谁先了阵型要被杀，这是铁律。”

李素点：“说话就到松州了，上阵莫慌。跟着袍泽弟兄走，特别是第一次杀时……”

李素说着顿了一下。他第一次杀的是结社率，杀过以后其实没什么感觉，因为当时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一心只想着活下去，被救出来后才感到恶心手颤，几天没吃下饭。每晚一闭眼便是血模糊的尸首，那段子很难受。

若让他跟王桩做第一次杀后的心理辅导，他也说不了什么，顶多一句“吐啊吐啊的就习惯了。”

谁知王桩却似乎没什么心理障碍，咧嘴笑道：“杀吐蕃贼算甚杀。我只当宰畜生了，我们火长说了，大唐以外都是蛮夷，蛮夷能算么？猢狲！”

强大的骄傲和自信，这种上国怀几乎到每个大唐子民的骨子里，大唐百姓放眼天下的目光不一样，看外国都是一只只猢狲，胡商是黄皮猢狲，吐蕃是红白相间的猢狲，本是矮猢狲，东突厥……嗯，东突厥已被英明武的皇帝陛下灭了，全部纳了大唐版图，所以东突厥正慢慢从猢狲朝的方向进化，总之，大家生活在一块与猢狲并存的诡异大陆上。

这才是真正的种族歧视，歧视的不是所谓上等和下等，而是与其他物种。

李素没想到这年的低级军官连心理医生的活都兼任了，既然王桩不在乎，李素自然没必要再说什么。

今晚从中军帅帐跑出来看王桩，为的也是这个，他很担心王家兄弟。

太阳渐渐西沉，已是傍晚时分，金色的余晖公平地铺洒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夏的蝉虫在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前竭尽全力地鸣叫着，给静谧的荒野平添一丝烦。

拣了根树枝随手在地上胡划拉着，王桩沉默许久，忽然道：“李素，我和老二了府兵，算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这一战能不能活着我们都不知道，现在只能当我和老二已经死了，所以托你一件事，我家老四不到一岁，年纪还小，若是我和老二真的战死，我爹娘请你照料一下，待老四长大成，能养爹娘终老了，你再……”

“别说不吉利的话！”李素打断了王桩，加重了语气：“你们一定会平安回家的。”

王桩笑得很坦然：“生死由命，路是自己选的，下场是死是活都不怨，只是有些身后事放不下，咱俩一起长大，这半年你变了不少，你的本事也越来越莫名其妙，不过你我仍是兄弟，这些事，只能托付你。”

李素重重叹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