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五章 所思所谋

拜访程府对李素来说，其质大抵跟进威虎山差不多，是一个斗智斗勇斗脸皮的过程，从程家大门开始，李素便陷高度的紧张提防中。

“哇哈哈哈哈哈哈！好个小后生，多少时不见你，当老夫死了么？太失礼了！”程咬金那张毛茸茸的虬髯大脸出现在李素眼前，多不见，依旧丑得鲜明闪亮。

李素急忙躬身行礼：“小侄拜见……”

“拜个！等老夫死了你再拜……”程咬金略过了李素，直奔李素身后的两大车礼品而去，一看满载的牛车，程咬金高兴坏了。

“虽然不常来看老夫失了礼，但礼品还算勉强眼，罢了，老夫原谅你了，来，都收下，娃子，且陪老夫进去饮酒，昨府上又买了两个胡姬，绿眼珠子盯得老夫心里发毛，你去试试合不合味，喜欢就送你了。”

程咬金不由分说拉着李素往家里拽，李素急了，结结道：“慢着！程伯伯，那两车礼品不是只给您一家的，还有牛家，李家……”

程咬金哈哈大笑：“小娃子又说玩笑话，不管啥好东西，但凡路过俺程家的大门，断没有让它漏网的道理，东西都姓程了，拉车的两牛不错，嗯，也姓程了，来，不要在意这些小节，快进门饮酒……”

李素目瞪呆：“拉车的牛……它，它们是……”

“对，也姓程了，娃子越来越不爽利，明你再来，吃牛，煮的炒的随你。”程咬金笑得很灿烂，甚至扭过看了一眼被牵进程家侧院的两牛，目光非常的垂涎欲滴。

李素呆滞无地任由老流氓把自己拽进了门。

决定了，以后叫挑两担粪路过程家门，试试看里面会不会冲出个活土匪尝尝味道。

…………

熟悉的大碗酒，大碗，进了程家前厅就像进了水泊梁山的聚义厅，太斯文的会被厅内众好汉鄙视得体无完肤。

程咬金依旧咋咋呼呼，开席便唤了歌舞伎，一排排美如花迷眼，鱼贯而，在厅内摇曳着婀娜的身姿开始翩翩起舞，程咬金眯着眼，笑得很猥琐，……程家任何东西都是以数量作为压倒一切的筹码，就连酒宴助兴的歌舞伎，数也比别的权贵家多两三倍，宴席一开，程家前厅顿时成了拥挤的菜市场，被各国各色的美塞得满满当当，一个个分班次的流上前起舞，生动形象地复制了一千年后莞夜总会里熙熙攘攘的盛况。

李素高度紧张地陪笑陪酒，顺便还分心提防着不时凑上来欲他便宜的各种美，窘迫尴尬的模样引得一群舞伎咯咯直笑，对他的骚扰也愈发频繁了。

就在李素被撩拨得疲于抵挡，心力瘁之时，程咬金终于尽兴了，一碗酒灌进肚，打了个冗长的酒嗝儿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把歌舞伎全赶了出去，程家前厅内只剩了他和李素二。

“说来也是二十出的大了，这点小阵仗还被搞得手忙脚，凑上来不管不顾先摸两把，觉得喜欢就抱去房里睡了，不喜欢就一脚踹远，至于躲来躲去么？装正经！”程咬金不屑地鄙视道。

李素苦着脸道：“伯伯府上待客实在太热，小子无福领受。”

程咬金嘿嘿笑道：“你小子是个怪，说你是正君子吧，你并非不近色，而且勾搭更是一把好手，连公主都被你……呵呵，说你是个登徒子吧，偏偏对寻常子不假辞色，送到你面前都不要，所以啊，男就是贱，白送的弃如敝履，反倒是那些不容易到手的，便要死要活把她抢过来，搭上命都不在乎。”

李素眨眨眼，不太习惯老流氓跟他聊这么奥的话题。

他总觉得程咬金的话不是随便说的，活到这把年纪了，说什么话总有个铺垫，看似是不相的闲话，说着说着，总会拐到他想说的正题上去。

果然，程咬金话锋一转，说到了正题。

“说男贱嘛，世皆如是，不仅是对色，对权势钱财也一样，到了手的东西，便觉得理所应当该是他的，得不到的便争得血流，豁命以赴，居之则安乐，不居者苦心谋之，从天下大势到一官一职，大抵如是，鲜少例外，小娃子，老夫看你就是个例外。认识你大概有七八年了吧？老夫今见你与七八年前见你，从里到外并无改变，那一年你还只是个农家小娃子，无意救了东阳公主，老夫奉旨查勘，第一眼见到你时便觉得你非池中凡物……”

李素急忙行礼道：“伯伯谬赞，小子……”

程咬金哼了一声：“话没说完，你怎知老夫在赞你？……七八年前老夫见你便觉得你是个不争的，非不能争，实不愿争，你天生是个随的，做随，做事也随，旁见你只图眼前享乐，永远一副懒散倦怠的样子，仿佛任何事都不上你的心，不你的眼，从寻常一个农户子弟，短短数年爵封县侯，开大唐立国之先河，而你仍是当年的懒散模样，一点也没变过，姑且不说你这懒散的子到底是装的还是本，老夫不得不说，你的子实在很适合在朝堂里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