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二章 去意渐坚

才渐渐体会到，我终究太不晓事，太狷狂了，在暗流诡谲的太极宫里，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才活得最长久，像我这种一朝得志便狂妄放肆的，往往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再后来，你也知道了，东阳公主身边的绿柳将咱们救出了掖庭，几次暗中揣度打听之后，我才知道，真正救咱们的是李公爷，老实说，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李公爷从哪里听说了我，为何对我的事如此熟悉，为何甘冒风险救我这个对他而言毫无价值的掖庭罪，太多的事想不明白，但并不妨碍我将李公爷视为恩……”

武氏眼中渐渐泛起迷离之色，幽幽叹道：“杏儿，不瞒你说，刚认识李公爷时，我对他……怀着一些不好的心思，我……甚至悄悄勾引过他。”

杏儿瞪大了眼，吃惊地看着她：“勾……引？”

武氏苦涩一笑，道：“事实上，我太高看自己了，也太低估李公爷了，我以为凭我的美貌，只消在他手心轻轻那么一挠，李公爷便会为我魂颠倒，只可惜我看错了他，他不但没被我勾引，反而对我心生反感，从此以后，对我愈疏离冷淡，杏儿，你知道么，咱们能从道观还俗进李家当丫鬟，不是李公爷对我多么喜，而是我与他做了一笔易，那时李公爷的丈身陷冤狱，我为李公爷出了个主意，李公爷未纳，但还是被我的诚意打动，这才将我们从道观要出来，让咱们成为李家的丫鬟。”

“凭心而论，李公爷对我极好，从来不因我是下身份而颐指气使，对我很尊重，我知道，他颇为看重我的才智，偶尔我也为他出谋划策，为他筹谋算计，但大多数时候，其实是我在向他学习，这两年在李家，我学到了许多，看到李公爷的为处世之后，我越来越觉得当初在太极宫当才的那段子的表现，简直是个笑话，我为当年的轻狂而感到羞耻，李公爷那么有本事，那么得圣眷的权贵，都知道为谦逊有礼，事事藏拙隐忍，我有什么资格轻狂？”

武氏感叹地摇摇，苦笑道：“在他身上，我真的学到了很多很多，将来不论我是什么身份地位，我都将感激他一辈子，在他面前都将行半师之礼……”

杏儿似乎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不对，讷讷道：“将来……武姐姐莫非有什么打算？你……不想在李家待下去了么？”

武氏又揉着她的，目光充满了宠溺，却露出悲戚之色：“杏儿，我……不是一个好，从来都不是，你知道吗，有时候在你面前，我都觉得非常自惭形秽，因为……我永远不肯安分不甘平淡，我永远不愿居于下，因为，我……心中有恨，恨老天不公，恨心凉薄，恨世道无，为了这个‘恨’字，我这一生活得太累，不停筹谋，不停算计，为的只是一心往上攀爬，为了顶峰的地位，我这几年渐渐变坏了，变得多疑寡义，变得不择手段，当年与母亲和姐妹相依为命时的那份单纯善良，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

看着武氏伤感的，杏儿莫名有些慌张，急道：“武姐姐，杏儿太笨了，我不太懂，这些跟你将来的打算有什么关系？”

武氏抬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还有远方起伏的山峦，幽幽叹道：“杏儿，我……怕是不会在李家待下去了，我要去寻找我的机缘，李家太安逸，也太平淡，我若一直待下去，一生也就仅止于当一个丫鬟了，或许再过几年，李公爷怜我年岁渐大，托与我说媒，将我嫁给某个小官小吏，或是落魄小爵，从此相夫教子，了此一生……”

杏儿不解地道：“这样不好么？咱们不都是这样过一辈子吗？”

武氏摇：“我不甘心！凭什么便不能纵横天下？凭什么永远只能当男的附属，的一生凭什么要给男来安排？”

赫然扭过，武氏两眼通红，目光却从未有过的不甘：“李公爷救过咱们的命，我和你的命都是他给的，我一生感激他，敬仰他，可是，纵然是救命恩，我的命运也不能由他来安排！命是自己的，我要掌握在自己手里，纵死无悔！”

掷地铿锵的一番话，震得杏儿浑身直颤，她定定注视着武氏那张忽然变得坚毅决然的面庞，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一直知道这位武姐姐格倔强，心比天高，可她却从不知道，武氏竟倔强到如此地步，她……究竟有什么打算？

“武姐姐，你到底为何要离开李家？咱们好好在李家待着不好吗？不愁吃不愁穿，有月俸钱，府里上上下下也和气，能遇到这样的主家，已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姐姐，咱们要惜福呀……”杏儿焦急地握着武氏的手道。

武氏索然一笑：“杏儿，你不懂，我的志向……姑且叫‘志向’吧，我的志向，绝不是屈居在权贵家中眼看着别如何富贵腾达，咱们服侍的主家再富贵，再显赫，终究不是属于我自己的富贵显赫，不仅如此，我更痛恨身为子，不得不屈于世道，身不由己，随波逐流，我过够了这样的子！杏儿，原谅我，不能一直陪你照顾你了，我有自己的路要走，我答应你，将来我若有腾达的一，定将你从李家接出来，许你一生荣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