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一章 良谏难纳

甥这好吃懒做的毛病怕是一辈子都改不了了……舅父大您尝尝，烤得正是火候，比军中伙食强上许多，用来果腹下酒皆是难得的美味。”

李绩拈起一片羊塞进嘴里，烫得直呵气，然后眉开眼笑，大赞不已，吃完再大灌一酒，一脸美滋滋。

舅甥二面对面坐着，一边喝酒一边吃烤，难得的悠闲享受。

正聊着家长里短的闲话，忽听外面一道粗犷的嗓子大声道：“咦？什么味道如此香？竟是香！哈哈，还有酒味！老夫今来对了！李素呢？给老夫滚出来！”

听声音便知来，李素面色一僵，接着大惊失色，急忙打算藏起酒囊，李绩却慢条斯理地仰着脖子饮了一酒，淡定地道：“慌什么？老匹夫都闻着味了，藏也没用。”

说着李绩忽然扭朝营房门外大喝道：“老匹夫休得聒噪！想喝酒自己进来，吵吵嚷嚷的，不怕挨陛下的军棍吗？”

门帘掀开，程咬金魁梧的身躯出现在营房内，毛茸茸的脸上布满了喜意，搓了搓手，第一眼便看见了李素手上的皮囊，二话不说劈手夺过，先凑近闻了闻，然后仰便灌，狠狠一大之后，学李绩一样拈着烤架上的羊，塞了一片进嘴，咀嚼半晌，仰又是一酒，最后长呼一气，露出无比爽歪歪的表。

“驴的！这才叫子！”程咬金大笑，指着李素道：“小娃子不厚道，有了好东西不说孝敬老夫，藏藏掩掩的算什么？行军两个月也没见你露过风，害老夫白馋了两个月……”

李素看着第二个皮囊落狼虎，不由苦笑。

今绝非黄道吉，注定财撞妖……

叹了气，李素认命地从行李中取出第三个皮囊……

于是营房内三一手握一个皮囊，就着烤下酒，气氛暂时比较融洽。

李绩和程咬金灌了半斤酒后，脸色有些红润，这才放慢了节奏，一边吃一边闲聊起来。

程咬金扭看着李素，龇牙一笑道：“小娃子，老夫今在陛下面前驳了你的主意，是不是心里不大舒坦？”

李素急忙道：“程伯伯也是一片体国忠正之心，小子怎会为区区小事记恨？小子不敢菲薄，其实我也是一片公心，只是与程伯伯的想法不同，但最终殊途同归，都是为了大唐王师能赢得此战，为了关中子弟少一些伤亡。”

程咬金看了李绩一眼，哈哈笑道：“你这个外甥嘴皮子实在利索得很，一番话说得四平八稳，而且说什么都讨欢喜。难怪朝中无论文臣武将皆对他高看几分，就连长孙无忌那个老不死的都快成了他的敌了，前后也是对娃子夸赞推崇有加，从不诋毁，这为处世的本事也不知是谁教的，我家那六个小混账若能学得他三分功力，老夫就算现在死了，程家至少也有三代风光，死也瞑目了。”

笑容忽敛，程咬金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道：“其实你的法子并不差，老夫之所以当着陛下的面驳你的主意，不是因为你的法子不好，而是你没有揣摩到陛下的心思……”

李素皱了皱眉：“陛下有何心思？”

程咬金缓缓道：“你有没有想过陛下为何发起这次东征？”

李素道：“为了收天下心，为了青史留名。”

程咬金点：“不错，隋朝几次都没办成的事，若偏在陛下手里办成了，这就等于向天下士子百姓昭告，李唐社稷是天命所归，心所向，此战若能平灭高句丽，不仅仅为大唐扩充了版图，而且还能令天下归心，令各个世家门阀心生忌惮，从而为李氏皇权争取更多的掌控力，当然，青史留名也是其中的一个目的，总之，这才是陛下决定东征的初衷……”

李素不解地道：“这跟今帅帐所议之事有何关系？”

程咬金叹道：“当然有关系，陛下举倾国之力物力，不惜代价发动这一场灭国之战，短短时间集结三十万大军，以狮子搏兔之势扑向高句丽，他要的是什么？要的是对军队绝对的掌控，他要达到的结果是三十万大军在陛下一个的独力指挥下平灭高句丽，以一之功耀于朝堂宗庙，而子正你，却提出分兵的主意，一分为三，三各领一军从三个方向直击平壤，法子确实不错，可你想过没有，如果分兵之后，因为种种原因，最后攻高句丽国都的不是陛下，而是三军队中的某个将领，你觉得这个结果陛下能接受吗？”

此言一出，李素顿时有些明白了，就连一旁默不出声的李绩也坐直了身子，凝重地沉思着什么。

程咬金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微笑，压低了声音道：“平高丽是陛下毕生的愿望，甚至可以说是执念，这一战的结果实在太重要了，这个功劳也太重要了，重要到……除了陛下，没担得起这么重的功劳，明白吗？如果攻平壤的功劳让别的将领摘去了，你让陛下何以堪？以万乘之尊千里迢迢风餐露宿的，大老远跑到高句丽，难道就只是为了看看热闹，就算平灭了高句丽，将来回师之后，别问起来高丽都城是谁攻的，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