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遗憾

有心去做，毕竟蓬莱山上，你我也并肩作战，并未下绊子暗刀。

以你张楚的手段，若能和平收场，将来于这方天下也是助力。

然，沈某有心放过你，但你却朝着作死的路，一路狂奔，旁拦都拦不住，我听张岚说，苗疆时，巫已明明白白的告诉你。

你的命，只剩最后一年。

除去三月已过，再除去最后几月苟延残喘，你也就剩五六个月好活了。这会本该想尽办法留条命的，却又要把宝贵的时间，丢在这燕京城里。

张楚啊，我真是有些看不懂你了。”

沈秋抬起酒杯，在嘴边抿了抿，感受着酒水的清冽爽，他闭上眼睛，说：

“苏州初见，你乃是不折不扣的大恶，志大才疏，心肠狠辣，对自己亲生弟弟，也能下去狠手。

洛阳再见，你变得心思鸩，不再随便出，躲在幕后玩弄才智，差点让我洛阳一城，化作焚灰，那时运气在我，让你所有谋划，功败垂成。

金陵时，你消沉一些，但也是死中求活，绝不认输。

现在想来，那时应是你的转变。

从那之后，你便少用武力，多用智谋，大局观好到惊，救燕京，成国师，坐观齐鲁收渔翁之利，又以临安一战，鲸吞南方。

招招出手，招招致命。

若不是沈某提前有些准备，就以你张楚如今大成的手段，这天下怕真要被你收囊中。

但智谋已顶峰之时，你却再无金陵时那卓绝的求生欲，反而又变的死不低，看你布置打算，是要和燕京共存亡，做决死一搏。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张楚，如此复杂，转变如此多，又一个劲的和沈某较劲，我倒是想问问，这么多事里，哪一次不是你先挑起？”

沈秋叹了气，他放下酒杯，对张楚说：

“张岚告诉我，你不想让我看你笑话，但这话又该如何说起？

你可能不知道，但在沈某心中，唯一必须除掉的大敌，乃是蓬莱贼。

为了消弭他们带来的祸患，沈某可以成恶，祸天下，也可以与正道为伍，拼死一战，更可以和任何化解恩怨，只要他们能帮上忙。

我可从没想过，要看任何的笑话，更何况，以你张楚如今武力，在这江湖上，也属绝顶，谁又敢小看于你？

沈某心中疑惑颇多，还请国师为我解惑。”

这个问题，确实是沈秋一直想问的。

只是以往和张楚见面，不是战场，就是谋算计，两几乎没有时间好好坐下来谈一谈，今是个例外。

既然来燕京，就是为了解决问题，不妨就连带着心中疑惑，一起询问清楚，而面对沈秋的问题，张楚的表，这一瞬有些复杂。

他拿起筷子，又夹起一块菜品，送嘴里，似是在思索回答，抱着猫儿的张岚，也并未打扰，哪怕他也有很多话想问。

“沈宗主可知，这命数里，有‘宿敌’之说。”

张楚低声说道：

“就如我父亲与任豪，就如曲邪和沈兰，就好像是老天早就安排好的，宿敌之间，必有一战，必有一死。

且彼此之间，恩怨纠葛，绝对复杂。

这种对抗不在于两的想法，亦不在于两的关系，想我父亲与那任豪乃是如知己好友，而曲邪和沈兰之间，更是亲如父的师徒。

但不管怎么样变化，宿敌之间，最终都会走刀兵相向，这是命数如此。

你也说，我与你之间的事，每次都是我挑起，或者是因缘际会，你我都参与其中，每次都是我先占上风。

但...

我可赢过一次？”

国师抬起，异色瞳孔紧盯着沈秋，他说：

“若你是我，你会甘心吗？

临安之后，我已鲸吞天下大半，但如此优势之下，竟还能被你翻盘！

我不甘心啊，沈秋。

到这一步，谁能甘心？

我也不是死守于此，要与燕京共存亡，更不是看不清天下大势，分分合合，我知天命在你大楚！

但那又如何？

我想赢一次！”

张楚扣着石桌的手指之下，已出现寸寸裂纹，代表着他此时并不平静的心思。

他对沈秋说：

“我张楚这一生，虽短暂，但过得已非常彩，荣华富贵，绝顶风光，手握天下，翻云覆雨，都已体验。

就算此时死去，也不枉来这间一遭。

若说有遗憾，其一便是竭尽全力，也未能完成父亲愿望。

其二，便是与你这命中宿敌来来往往，却并未赢过。

而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

他举起酒杯，对沈秋举了举，说：

“若今在此，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