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君子谋逑

蔡荧文接过姚欢手中的杏皮水，见沈馥之也没有允了自己进厅堂坐着的意思，难免有些忿忿。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一个亲戚家的男仆，都能容留在家中，对我这原来的正牌男主，却这般搭不理……

不行，淡定，淡定，此前丢了这好的老婆，不就因为自己肆意耍脾气、说话不过脑？自以为拌嘴而已，却伤了她的心。

《礼记》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此番欲追回前妻，犹如修身齐家，乃大好男儿第一要务，我平里在太学教训生员们，尚且将“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挂在嘴边，怎可到了自己身上，就知易行难了呢！

蔡学正如念清心咒般，将自己叨叨了几句，加之一清凉沁的杏皮水喉落肚，更觉气顺不少，于是端牢碗盏，潇洒地一撩袍角，自寻了院中石凳坐下。

今不把要的事儿成喽，我蔡荧文把这石凳坐穿了，也不放弃。

沈馥之仍板着一副面孔，却踱到池子边，与姚欢道：“你带来的这螯虾长得倒快。”

姚欢一听，赶紧利用此前美团投喂的信息，安排上第二助攻：“可不，这池子，修得可真齐整又合用。”

蔡荧文接球速度极快，笑道：“欢儿不但懂词，还懂鱼虫之所，这池子，当初俺们搬进来时，塌得都不成样了，姨父我拿了笸箩，到巷子外的沟渠里，一箩一箩地运来石子儿砌好的。”

沈馥之在池边讥诮道：“池子砌得再好，养起鱼来，养一茬死一茬，又有何用？”

蔡荧文站起来凑过去，也兴致勃勃地观虾，软了气去搭沈馥之的话：“哎，鱼没了，养了欢姐儿的虾，更好。你看这虾身子多壮实，一个个长得像银铤子一般，给你带财，吉利。对了欢姐儿，你这虾，叫啥名儿？豪虾？”

“叫螯虾。”

但闻一声脆的童语，姚汝舟跟着杨管家，二老的挑担、小的背个马扎，从灶间走来。

姚汝舟便是姚欢那同父异母的弟弟。

沈馥之收留他与杨管家的第二，杨管家就知趣地出门一整天，想寻一户新的东家，姚欢于是没有跟着姨母去饭铺，而是留在家里照看这小娃娃。

大好的机会啊！

白里区区几个时辰，姚欢就一边带娃一边套话，将姚姑娘过往的一些信息，了解了不少。当然，也利用教写字的机会，套出了弟弟的大名——还是这娃娃自己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写得歪歪扭扭，却也好认。看来在遭遇此番变故前，他已经开始接受蒙学教育。

姚欢没有忘记一个重要的细节——小龙虾的来历。弟弟却懵懂茫然，道是阿爷死后，阿娘就不许自己去找阿姊玩，还说阿姊房里养了怪虫，可现下瞧来，这虾不虾蟹不蟹的顽意儿，并不骇呐。

姚欢于是放心，教弟弟道，这叫螯虾，确是个新奇的水族虫蚁，和街市上的螃蟹蛤蜊一般，怎么做都好吃。

小汝舟在沈宅住了几，见阿姊固然照顾自己，阿姊那个大中凶的姨母，对自己也从无戾色，他除了夜里想娘哼哼唧唧地哭几声，白里倒也渐渐恢复稚儿脾，不再战战兢兢如丧家小兽了。

此刻，他天真地跑到蔡荧文跟前，拖长了音调又重复：“大官，这是螯—虾。”

蔡荧文笑眯眯地将他抱起：“叫大官生分了，叫姨父。”

旁边的杨管家何等眼色，一听，忙撂下扁担，躬身作揖道：“老，给姨父见礼。”

蔡荧文一叠声“咳唷，老丈多礼了”，将个“老”字还咬得特别重。

又带了领导访贫问苦式的平易近气，闻言道：“老丈是姚府管家吧？这是要去街上卖吃食？”

院里所有成年，皆是心照不宣，暗道，姨父，蔡学正，你对沈宅的风吹动打探得很清楚呐，你在太学很闲吗？

杨管家不敢自己回话，望向沈馥之。沈馥之不卑不亢，淡淡道：“杨翁见俺和美团做了恁多杏皮水，就挑些去街上卖，也好换些米钱。”

蔡荧文大喜，心道，邻居王婆婆报真是值那半贯钱呐，自己的计划，有戏。

他于是正色向杨管家道：“杨老丈，你年岁大了，又一直是给东家打理宅子的，杏皮水再是好东西，但你这晒风吹地沿路叫卖，怕是身子骨顶不住吧。”

杨管家赧然：“姨父说的，是这个理儿，但前几俺从东水门跑到西水门，也没寻到要雇的东家。可不就是因我年岁大了，再是把工钱减了，家也未必看得上。姨母和欢姐儿都是大善，俺此前做了那般不地道的事，她们也还给俺个栖身之所，可是俺不能……”

“对对，你可不能客气当福气，姚家弟弟住在二娘这里，倒也是个理，杨翁你一道跟着，确实不合适……”

蔡荧文说到此处，朝前妻沈馥之站立的池沿微微挪了几步，一本正经地、好像与同僚商量公务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