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猜测

冬至的夜晚，比往常都来得更早些。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酉初就已暮色四合。

孤幼院之旅结束后，姚欢带着美团，匆匆赶往东水门青江坊的姨母家吃冬至团圆饭。

这是姨父姨母复婚后的第一顿节家宴，沈馥之很动了一番心思。

平里最拿手的猪杂下水，不做。

欢儿研磨出来的五味脚，不做。

就连开封最看重的软羊蒸饭和羊汤饽饦片，沈馥之也没有准备。

她给家呈上的，是一顿老家钱塘风味的桌席。

姨父蔡荧文往案上一瞧，就已心花怒放。

清蒸鲩鱼，韭黄煨河虾，乌菜烩白鳝，冬笋酱油片，春菜盘。

“馥之记真好，这些都是我和她居于杭州时，我吃的菜。”

姨父趁着姨母在灶间煮糯米汤团时，眉开眼笑地向姚欢和汝舟这两位晚辈“炫耀”。

姚欢再是因今所遇而怀有疑虑心事，也不好无视这位比现代男子还撒狗粮的古代姨夫，忙捧场道：“好菜须配好词，姨父吟一首词？”

“哎，我有自知之明，素来我填的词，既配不上馥之的，也配不上馥之的菜。”

姨父摆摆手，又道：“我还是给你们说说这菜的玄妙吧。”

“杭州菜，分为湖上菜和城厢菜两种。前者多以水族鱼虾或莼菜菱角这些水中鲜蔬为主料，后者则多用畜禽佐以浓油赤酱的做法。”

“譬如这道清蒸鲩鱼，就是湖上菜。欢儿，你可知这条鱼，已被你姨母拿大木盆饿养了三天，令其腥气尽去。蒸的时候呢，要先将空的竹蒸笼置于锅中，大火让水沸腾，待蒸汽充盈了整个锅子，再将鱼盆放进去。如此门道，鱼在短时间内就里外皆熟，不会出现外皮处粗老、脊骨处还生的形。除了葱丝越酒做调料，鱼背切开的没道缝里，还要铺陈薄蝉翼的火腿片。猪的荤油气，最合搭配鲩鱼的水物之鲜甜。”

姨夫堂堂太学学正，说的又是妻的杰作，自是若悬河、感充沛。

因又指着那红润晶亮的酱片子道：“再比如这个冬笋酱油，馥之用来腌渍猪五花的，不是市肆里普通的黄豆酱油，而是从前苏湖一带百姓做的蚕蛹酱油。”

姚汝舟望着那碗酱，已经开始舔嘴唇。

但这小娃娃知道，家里姨母不上桌，谁都不能动筷子，只得忍着水，继续和姐姐做好姨夫的听众。

“蚕蛹能做酱油？”姚欢还是第一次听说。

“大姨姊没教过你？”蔡荧文道。

姚欢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姨父中的“大姨姊”，指的是自己所寄之身姚姑娘的母亲。

她搪塞道：“母亲说没说过，我还真不记得了。庆州那边是西陲边疆，哪里比得蚕桑水乡，我从未见过用蚕蛹做豆酱的。”

说话间，沈馥之和美团端着两大盆猪油芝麻糯米汤圆走进来。

她听丈夫兴致勃勃地评论菜馔，也笑吟吟道：“你们姨父说得没错，蚕蛹除了能拿来喂，还能在晒后碾压成，再和黄豆一道制酱，特别香稠。”

沈馥之说着，又细细往姚欢面容间瞧去，柔声问：“欢儿，你今可是在孤幼院累着了？方才进门时，脸色不好。”

姚欢白里听了不该听到的秘语，自是心神不宁，此时忙打起神回应沈馥之道：“确实有些累，还饿了。”

沈馥之莞尔，麻利地端起萝卜丝、韭菜叶等做成的春菜盘子，来到门边对着上天默念了几句，然后拔掉盘中在生萝卜泥上具有供奉先祖之意的一支细香，回身将大菜盘子放在桌上，淋米醋香油，撒一撮白芝麻，拌匀了。

一清润甜酸顿时弥漫开来，和鱼虾食的香味相得益彰。

姨母此刻，面色红润，眉梢眼角都染了心满意足的欢喜。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

开封城里，多少幸福家都少不了沈馥之这样一位主。

对她们来讲，本本分分、清清白白地做与持家，虽累得很忙得很，却照样能将子过得像清鲜的蒸鱼、滑的虾仁、肥糯的河鳗、酱香的猪、爽的时蔬一样美好。

年节里能阖家团圆说说笑笑，就是最大的满足了。

沈馥之朱唇一抿，道：“我已禀过祖宗，吾等在凡间虽说不上钟鸣鼎食，但凭本事挣温饱，冬至节的宴席上荤素不缺，君熠待我好，欢儿和汝舟更是听话，请祖宗继续保佑，大家平安顺遂。来，动筷子，吃！”

……

一弯新月悬于中天，清辉淡淡，越发显得冬的夜空幽谧寒凉。

姚欢睡不着，望了一会儿窗外，脆起身裹了冬衣，去到院中。

养小龙虾的池子，清冽的池水映着月光，却是寂静一片。

姚欢看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