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流民（下）

这是一个与昨、前、大前，都差不多的晌午

春融融，燕儿翩飞，木窜芽，鲜花盛开，天地间弥漫着和煦的清香。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可是，姚欢觉得，眼前的形，又与开封城里的春景象，有天壤之别。

她来到这个时代的都城后，过的并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子。每里看到的，上至早朝去的官员，下至贩夫走卒货郎力夫，无论贵贱，多少都装点了帝国都城的门面。尤其天气转暖后，从大清早开始，街上往来的们，就连廊下、桥边的乞丐，脸上似乎都挂着一种拥抱好时节的舒展神色。

然而今，跟着王犁刀将从禁军手里救下的少年送到这处乡野时，姚欢见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灰暗悲惨的世界。

梁垣之间，是一片用竹子、木棍、石块支起或垒起的茅屋。

由于取材的窘迫，每一个棚子都低小到仅够钻进去而已。

没有门的门，零星可见瓦釜、陶盆、荆篮。

若将数十里外那富丽繁华的开封城，称为“现代的拂晓时刻”，毫无过誉之辞。

然而此地的景象，连“中世纪的黄昏”，都称不上。

简直就像类茹毛饮血的原始时代。

沟渠边，衣衫褴褛的男子在生火、运水，几残的大锅渐渐冒出白气来。

忽地围过去一些子和孩童，往锅里倒着东西。

那东西轻飘飘的，但映着阳光，可以辨出鲜的绿色。

“有榆钱咯。”姚欢身边的少年，欣喜道。

这被救的少年，姓钱，叫阿丰。

拥有如此富裕名字的少年，实际却和眼前这些瘦骨嶙峋的一样，是来自河北路的饥民。

黄河被朝廷变法派强行改道，水灾加持了蝗灾、风灾，一道席卷了间桑田。

地里再也剐不出半斗收成，卖儿卖也不了两税，就算官吏不来催租，留在家乡亦会活活饿死。

饥民们于是纷纷往京师来。

“阿丰！”

一对中年男看到王犁刀他们，立刻跌跌撞撞地跑来。

那几乎喜极而泣。

“阿爷，阿娘！”

逃过一劫、又在王犁刀家安睡一宿的阿丰，倒比父母平静些，齿清晰地叙说道：“禁军来捉顶包的，我本已被他们捉去，趁他们下马喝酒时偷偷跑了，是王大哥和这位娘子在半路救了我。”

阿丰爹，钱家大郎，忙向王犁刀和姚欢一个劲地作揖道谢。

周遭的流民也围过来不少。

王犁刀自己是苦出身，对乡里开春后来的这些老实的流民亦很同，平素若打了野味，得空也会送来，故而流民们对王犁刀亲近得很。

“那些军汉最近越来越凶，出去觅食的切莫落了单。”

“给犯了事的大户家送一个顶罪的，必可得不少赏赐，能不凶嘛。”

“王大哥，县里何时再有赈济的粮食来？吾等去领一些，还是想法再回河北吧。”

“回去作甚，再过几个月又要发水灾了。”

面对众的七嘴八舌，王犁刀只温和地笑笑，将手上提的两条鲩鱼、一只野兔递给钱大郎：“你给大伙儿分了吃吧。”

姚欢迅速地打量了一番这个二十几、男老幼皆有的流民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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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男子中，这钱大郎，举止稳重有章法，确实像“狼”的模样。

前夜在王犁刀家，阿丰说起自家来历，本是河北的自耕农，父亲还读过几乡里私塾。

然而说不清是天灾还是祸之下，拥有土地的自耕农依然没有活路，依然会被迫背井离乡。

就算侥幸活着走到京城郊县、天子脚下，自己的独子依然会遇到飞来横祸，被吃着皇粮的似兵实匪的亡命之徒掳去，或许就死在牢狱中。

生涯不复旧桑田，瓦釜荆篮止道边。

暮榆园拾青荚，可怜无数沈郎钱。

姚欢心涌起悲悯之的时候，这个流民团体，却像迎回幼崽、又寻到食料的象群一般，成员们的面上泛起期待的神色。

榆钱汤本就散发出清甜之味，王犁刀送来的鱼和兔，熬煮出浓香后，那种动物蛋白给饥馑群带来的活下去的安全感，更是鲜明。

“娘子也请尝尝吧？”阿丰的母亲，钱氏，端来两个碗给姚欢。

姚欢推还给她：“阿嫂，我朝食吃得多，现下一点也不饿。”

钱氏惶然：“娘子可是觉得这钵脏？阿丰爹爹是个讲究，说大伙儿逃荒出来，体弱力衰，容易染上疫病，故而炊具每都用那渠里的水烧开后烫过。娘子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