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初次交锋

“臣郕王祁钰，参见太后娘娘。”

“免礼，坐吧。”

在朝臣面前，孙太后一向是雍容大方，虽然此刻心已经糟透了，但是还是挤出一丝笑意，摆了摆手，命内侍再抬上来一方软榻。

“皇帝出京前还说着，要哀家好好照料你们母子，可谁料你刚监国不久，便染了风寒，病势沉重，令哀家同你母妃，皆十分忧心。”

“所幸今晨得了回报，说你大病方醒，但身子仍旧十分虚弱，哀家还盘算着这些子送些温补药材，让你安居府中，好好将养身子，可谁料还未高兴半刻，便得了这等噩耗……”

孙太后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抹起了眼泪，顿时让殿中略略活跃起来的气氛，顿时又沉寂下来。

朱祁钰心中叹了气，当初孙太后能独得先皇恩宠多年，甚至让先皇为她而废立国母，果然不是寻常之。

这一番话说的，既有嫡母对庶子的关切，又在大臣面前暗暗为自己辩解了一番，非是她孙太后刻意排斥宗室，而是朱祁钰大病刚醒，怕他受不得打击。

虽然见惯了勾心斗角，但是朱祁钰还是心里有点恶心。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孙太后对他们母子，都算不得好，平素在后宫当中，连个好脸色都没有。

也只有在一众大臣面前，才会摆出这番圣母娘娘的样子。

从坐榻上再度起身，朱祁钰道：“臣偶感风寒，牵连圣母挂心，实乃臣之罪也，只是不知出了何事，竟让圣母用上噩耗二字，皇兄征战在外，此等凶险之词，不可轻出于，伏惟圣母虑之。”

不就是扎刀子吗。

前世飘飘，在这紫禁城中，他见了不知道多少皮里阳秋，阳怪气，一开就往心窝子里扎。

而且扎刀子就算了，他还扎的大义凛然，义正言辞，同样让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就连抹着眼泪的孙太后都顿了顿，只觉得一怒火直冲心窍，却难以发作。

军报今寅时才送宫城，乃是由兵部侍郎于谦亲自送达，理论上来说，不存在泄密的可能，更不可能被一个刚刚从病中醒来的郕王知晓。

所谓不知者不罪，她便是心中有气，也不能借此机会发作。

相反的，在众大臣眼中，郕王的这番话不仅不是阳怪气，反而是忧心皇兄，心存社稷之语。

可就是这样才越是让心发堵。

孙太后止住抽泣，仔细的打量了朱祁钰一番，见他脸色发白身体虚弱。

方才秋，手里便捧上了暖炉，一番话说得又真意切，心中不由得悠悠叹了一声。

大约是她突遭惊变，心中太过多疑了吧！

她执掌后宫多年，知这对母子是什么，说白了，一个比一个懦弱，是断不敢有什么小心思的。

放下手里的帕子，孙太后一脸憔悴，似乎有些不忍开，摆了摆手道：“还是叫于侍郎说吧！”

于谦领了旨意，站起身来，躬身一拜道：“遵圣母谕，昨夜丑时三刻，臣在府中安歇，接兵部值守郎中传信，有怀来卫千户梁贵奉上谕京，有紧急军禀奏。”

“臣不敢怠慢，即刻赶至兵部召见梁贵，其声称，受陛下随侍锦衣卫校尉袁彬传话，圣驾于土木堡遭虏贼合击，大军几遭覆灭，勋戚大臣死伤殆尽，所幸祖宗保佑，圣驾安好，然已陷于虏贼之手。”

“袁彬声称，受陛下谕，命梁贵京，取九龙蟒，龙叚匹及珍珠六托，金二百两，银四百两，赏赐虏酋也先，迎回圣驾。”

“事关重大，臣不敢擅专，于是命兵部严锁大门，值守之一律不得出，臣携军报星夜叩阙宫，见圣母皇太后。”

于谦的话，说得不紧不慢，而且说得很详细，朱祁钰很快便在心中勾勒出了整件事的大略过程。

一时之间，心中竟不知是何感受。

土木之变，梁贵京，天子被俘……

件件桩桩都证明了，他并非大梦一场，而是真真切切的重活一回。

但是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真希望一切都是他在做梦。

一之生死，无关紧要，但是千万将士何辜？

愣了片刻，朱祁钰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此事太过耸听闻，或许，是那梁贵谎报军，何况皇兄身旁随驾大臣无数，近侍之臣本王大都认得，却从未听过有袁彬其，或是这二合伙，诓骗朝廷？”

一言既出，包括孙太后在内，一众大臣都抬起了。

他们何尝不是和朱祁钰同样的想法，此事若是两个谎言欺骗，该有多好？

于谦被众注视，拧着眉毛重重地叹了气，道。

“太后娘娘容禀，那袁彬虽非近侍之臣，但却的确在随驾出京的名单当中，兵部曾有军报，言本月初五，袁彬奉命出使敌营，被虏所扣。”

“贼虏不识天颜，若圣驾真的陷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