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缘由

朱祁镇摆了摆手，脸上的忧虑之色，却没有丝毫减退，甚至于，莫名的带着一丝不安。

沉默了片刻，他忽而对袁彬问道。

“袁彬，上次进京，你说自己见过皇帝，那么依你看来，皇帝是一个什么样的？”

这话明显更加不好回答，袁彬脸上渗出一丝冷汗，道。

“陛下，以臣议君是为不敬，臣岂敢胡议论天子……”

朱祁镇此刻本就心烦意，闻听此言，更是一阵无名火起，斥道。

“朕让你说你就说，此处又没有旁，怕些什么？”

袁彬说完之后，心中也是一阵后悔，知自己说错了话。

要知道，如今虽然说天位已定，但是，太上皇始终没能适应过来这种变化，所以，在这种事上，他们平时都十分小心，可他刚才一时不慎，却是触及到了太上皇心里的那根刺。

当下，袁彬不敢再犹犹豫豫，沉吟片刻，斟酌词句道。

“回陛下，臣在京中之时，只和……和天子见过两次，一次是在奉天殿廷鞠之时，当时要审理使团一案，臣稀里糊涂的，就被当做了证，后来一次，则是在武英殿，几位重臣和圣母皆在，臣和朱大将瓦剌的况禀明，最后议定再遣使团往瓦剌迎复。”

这些事，之前袁彬都细细的说过一遍，此刻再提，一是为了铺垫，二也是在组织词句。

话到此处，袁彬略停了停，偷偷抬瞥了一眼太上皇的脸色，然后方道。

“依臣之见，如今这位，心果决，手段多变，当时廷鞠之上，张軏，徐彬等几位大，借着英国公府的威势，曾有数次机会可以翻盘，但都被一一化解，甚至于到了最后，张輗等几位大，不得不想着用臣来局，承担罪名，但这条路，也被天子死死堵上，臣当时便感觉，张軏等几位大的每一步，都被提前预见了，可见天子之谋算。”

“除此之外，武英殿中，天子看似对圣母恭敬，但是实际上，臣可以看出，诸位大臣在说话之时，都斟字酌句，圣母也不得不刻意退让，所以，臣觉得，如今的朝局……差不多已经被天子掌控了。”

朱祁镇冷笑一声，却并没有多说话，只道。

“果然是朕的好弟弟，区区一年，呵……”

袁彬和哈铭二对视一眼，默契的没有说话，而是悄悄地退出了房门，他们心里清楚，这个时候，太上皇不需要别在场。

但是，他们刚走出门没多久，外李贤便走了进来，脸色颇为复杂，踌躇片刻，他才道。

“袁将军，这是礼部刚刚发来的，朝廷迎接太上皇的详细仪注，劳烦袁将军转呈。”

使团的护卫调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即使调过来了，朱祁镇也不完全对他们放心，所以，从这个时候起，袁彬和哈铭是在门夜守着的。

袁彬一边接过李贤手中的仪注，一边问道。

“之前不是发过来一份吗？怎么，礼部又有了新的更改？”

李贤点了点，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道。

“确实有一些细节上的调整，袁将军，本官还有些事，所以，不便多留，这份仪注，请你务必转呈太上皇。”

说吧，李贤掉就走，似乎生怕再呆一刻，就走不了了一样。

袁彬皱了皱眉，本能的感觉有些不对。

他虽然之前不认识李贤，但是也知道，他曾随扈太上皇北征，应该也算是太上皇的近臣。

而且，之前在大同城外的时候，就数李贤见到太上皇最激动，那个场景，袁彬现在还历历在目。

所以，李贤应该不是那种，对太上皇避之唯恐不及的。

一份仪注而已，他完全可以自己送进去，太上皇只怕也不会拒绝召见他，可现在，李贤这个样子，倒像是在躲避什么……

摇了摇，袁彬看了看手里的仪注，转身进了房中。

然后，他便眼可见的看到，太上皇拿着仪注的手，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脸色涨的通红，一拍桌子，狠狠的将茶盏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跳如雷。

“反了，反了，礼部这帮混账东西，焉敢如此欺朕？胡瀅是死了吗？还有内阁，王翺，俞士悦，朕待他们不薄，结果现在，他们竟如此迫于朕，当真是反了！”

袁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总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李贤说什么也不愿意自己来送这份仪注了。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啊！”

立马跪在地上，袁彬偷偷的将那份仪注捡起来，一眼望过去，便知道李贤所说的“细节上的调整”具体到底是指的什么。

早在刚到大同的时候，礼部就曾经送来过一份仪注，其中包括各地迎候的大臣名单，太上皇的行程，以及各地迎候的礼节，行宫等各种事项。

除此之外，也详细描述了太上皇回京之后，天子郊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