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一流的执念

大雨中，纪然撑着伞和小七走了没两步，就直接把伞塞到了她手中，然后背着她在雨夜中快步前行。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小七不用开就得偿所愿，一句话都没和纪然客气。

她趴在纪然的肩上，“话说，你是一个住吗？”

“嗯。”

“那你家怎么会有孩子穿的衣裙？”

“……”纪然沉默了一会儿，“是我娘以前的衣服。”

小七怔了一下，脑海中迅速想起了之前从阿姐和杜天师那里听来的纪然身世。

她不由得轻轻咬了一下自己的舌——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雨水砸在伞面上，小七有些磕磕绊绊地开，“那……那你上次说，要抽的官舍签，抽中了么？”

“后天才开始签。”纪然轻声回答。

“纪大不喜欢那个院子吗，我猜，官舍应该没有它宽敞？”

纪然望着前方，没有回答。

小七等了半天，突然想起来，当时在天箕宫的时候纪然就说过了原因——那间小院貌似是纪然他娘留下的，院子本身不错，只是附近太吵，以至于有时候夜里休息不好。

自己这没话找话的本事还是不到家，越问越尴尬……

小七叹了气，决定还是闭嘴休息一会儿。

然而纪然却在这时突然开，“也不是，就是不太想欠杜天师。”

小七微怔——这和之前说的，好像有点不大一样。

纪然轻声道，“之前到洛阳的时候，没有落脚的地方，杜天师和我说，我娘因为喜欢洛阳的牡丹，所以偷偷购置了这间宅子，好方便家里的仆从来这边采买牡丹时落脚。天师说他刚好翻出了当年保管在他那里的房契地契，想起了这么回事儿，就物归原主。”

他顿了顿，“我当时看这里旧，也没多想就搬进来了。”

“后来发现不是？”小七问道。

“嗯。是他暗地里置办下这处宅院，再专门赠给我的。”

小七轻轻应了一声，“天师好用心啊。”

“可能是愧疚吧。”

“愧疚？”

“嗯，他在我娘临终前承诺，要好好照顾我，”纪然沉默了一会儿，许久才低低地笑了一声，“……他也确实尽力了。”

小七隐隐从纪然的笑声里听出一些无奈的味道。

想起先前杜嘲风要么忙得不见踪影，要么散漫得闲云野鹤的行事，小七也确实很难想象一个这样的，要怎么带孩子。

她有些好奇起纪然这些年的经历来，便开询问。

纪然有些意外，过去很少有主动向他问起这些，他也不曾和谁提起过。

幕天席地的大雨把伞下的世界和外隔开，纪然仰起想了想，他这些年待过的地方实在是很多。

从记事起先是跟着母亲，后来六岁时母亲去世，就和天师一起去了天箕宫。

他对自身灵力觉察与妖物世界的启蒙，全是杜嘲风一手带起来的。

然而杜嘲风实在太忙了，在最初的一段相处之后，天师常常几个月几个月地消失在岱宗山的山林之中。

没有知道他在什么，也没有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样大概过了两年，一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男突然哭哭啼啼地出现在天箕宫的山门外——那是他的父亲贺昀州，他带在天箕宫大闹了一场，然而天箕宫里的修士不为所动，一直抵御着直到杜嘲风回来。

杜嘲风问他，是要继续留在山上，还是跟父亲下山？

——下山。

纪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给出了答案。

如果一定要给当时的选择找一个理由，那或许是因为，任何一个被长年累月扔在山间、终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所有遗忘的儿童，都无法拒绝一个突然上门，且满腹的父亲。

然而一切就好像是一个回旋的剧本，永远在重复一条相同的故事线。

下山以后，贺昀州夜陪伴在纪然的身边，一如当年杜嘲风接他上山时那样，对他悉心照料。

再后来，他开始带着纪然出各种烟花柳巷，一旦喝醉便倚靠在各种红袖佳的怀中，向佳哭诉这半生的不幸。

每到动处，贺昀州都要指着纪然痛斥当年的纪氏是如何狠心将他抛弃，致使他心中至今留下了一道难以弥合的伤。

如此子，常常骗得那些初浊堂的小姑娘团团转，她们便当着纪然的面，一贬低“纪氏”是如何不知好歹，不懂珍惜，而后一个个前赴后继地将自己献给贺昀州，并期盼这个在亡妻死后多年依旧对故款款的男能带她们离开浊堂的火海。

尽管她们每个的结局各不相同，但她们从贺昀州这里得到的教训却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