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水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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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仿佛已经嗅到一浓浓的，经过储存与发酵后的韭菜大葱味儿，其间还混杂着馅儿里浓郁的葱姜味。

这些味道经过马车的颠簸、体温的熟成、咽喉的加热，再经由发黄起腻的唇齿...

他快吐了。

纨绔的表成功取悦了含钏。

含钏乐呵呵地把粗瓷碗里的银钱往香囊袋子里一装，沉甸甸的，有种沉手的喜悦。

每去了成本，她大概能赚个两百文——食材用的都不贵，重点在搭配新颖和手艺湛，赚个手艺钱罢了。一月三旬，一旬休一，若继续做下去，她一个月便能五千多文，五两多银子呢！除开每月一两银子的租金和每月要付给崔氏的五钱银子，她一个月净赚三、四两银子，和一个进士及第做了七品官的校书郎一般高！

在掖庭当宫儿的时候，也不过二两月钱！

还天天早出晚归，担惊受怕。

如今她只需要起个早床，卖一百个饼子，回去歇个晌午，下午到东郊西郊菜场逛食材，顺便确定明儿个的馅儿料罢了。

若一直在白爷爷家借宿，她一个孤，无牵无挂，这点钱是尽够的。

只是...

含钏仔仔细细地将香囊袋子拉紧封死，珍而重之地揣在怀里，一抬就见那纨绔兴致勃勃地拿起她的竹篾簸箕对着光看，想了想，笑吟吟地开了，“张郎君，是土生土长的北京吧？”

这纨绔来买饼，偏生长得油面，衣着挂饰又骚骚气气，说话流腔流调的，邻边卖金丝窝糖的婆婆见了他便如临大敌，那老婆婆姓聂，左邻右舍都唤她一句“聂老太”，家里是做风筝灯笼生意的，算是京城的老字号，家底也殷实，无奈这聂老太就好摆摊卖糖这一，不图赚多少银子，图个有事做。

和聂老太熟悉后，她笑着点含钏，“张郎君来买饼，小贺娘子警醒着点儿。”

含钏面上称是，心里却坦坦然。

这纨绔来，还真是为了来买饼的...

若把这纨绔吃饼的样子画出来贴在摊前，她小摊儿的生意恐怕又能再上一层楼——纨绔捧饼，如西子捧心，既怜又，既憾又快。

这纨绔对吃食是真的热，也真懂，说起吃食来也是道，含钏盖章确认，这是一位合格的吃家子。

纨绔应了一声，“上八辈儿都是正儿八经的北京儿！”又品着簸箕，赞道，“你这簸箕好，织得密不透风，若拿来颠儿糯米，必定筛得极细。”

东西好吃，是她的手艺好，跟簸箕有半个铜板关系呀！

含钏抹了把汗，不屈不挠地再笑问，“那郎君了解京里屋子宅子的价儿吗？一个两进两出的小院落，大致要多少钱能买？”

纨绔呵呵笑起来，“您这算是问对了。京里吃的喝的玩的乐的，就没我张某不知道的。您说，京里也分地界儿，煦思门内一个两进两出的小院子能上这个数！”

纨绔比了个“五”。

含钏咂舌，“五百两！？”

纨绔乐呵呵笑，“煦思门内挨着皇城，胡同多，空屋少，想买还要靠机缘巧合才行。若是煦思门外，就便宜点儿，一二百两就能搞一套还不错的小院落了。”

香囊袋子变轻了...

她一个月赚三两银子，不吃不喝不生病不花销，需要十四年...才能在内城买一套两进两出的宅子...

这还得要求在十四年后有合适的宅子挂售，且保证不涨价...

含钏抹了把脸，突然泄气。

京城居，大不易。

古诚不欺我...

买房置地是个亘古不变的难题。

含钏推着小摊车回了铁狮子胡同，正巧碰见崔氏挎着竹篮正欲掩门出屋，见含钏推着小摊车，面上有点挂不住——她是家里唯一一个知道含钏起早贪黑出去了啥的，想也能想到，不过是去摆小吃摊儿去了。

她虽不认同姑娘家抛露面出去赚钱，可想一想家里每个月能多半钱银子的进账，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事儿若是让公公知道了，甭说含钏要被骂，便是她也吃不了兜着走！

崔氏眼神避开那架小摊车，笑着和含钏打招呼，“回来了？累着了吗？快进屋歇歇吧！晌午想吃啥呀？排骨？大？或是时令的小菜？”

反正无论回答什么，最后上餐桌的，也只有时令的小菜...

含钏笑得亲切，“嫂子看着买吧，都吃。”

崔氏又寒暄了两句，便出了巷子，正巧遇见了胡太医的大儿媳儿卢氏，也一手挎着菜篮子向外走。

二本是一前一后嫁进铁狮子胡同，一个家里是祖传的太医，一个家里是祖传的御厨，且因着白大郎多病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