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姻缘

“此言差矣！既然北伐成功过一次，如何就没有第二次？依我看，那广州政府军容齐整，万众一心，北洋军阀号称联合，却勾心斗角，逡巡观望，各怀异心，逐一击，正在其时——小顾，我讲得可有道理？”

顾植民对天下大势不感兴趣，又不好得罪老主顾，只能敷衍几句，抽身出来。看看正是午饭时分，七月烈当空，想来店里也无甚生意，不如趁这个机会，去华夏书局翻翻书本。想到此，他顶着，沿四马路朝西，辗转到了书局门。刚推开门，便听风扇呼呼作响，直将溽热暑气吹得一二净。

书局的活计姓董，是直隶漷县，讲一京腔，见顾植民进门，不禁揶揄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顾大老板！都说你们上海话鲜明，把占便宜讲成‘揩油水’，我看顾老板揩的倒不是油水，揩得却是油墨吧？”

顾植民不理他，径直去三层，打开一本新翻译的书。正看得神，忽然清风徐来，但觉阵阵幽香在空气里盘旋，他浑身一震，这分明是那天在先施百货门邂逅的百鸟朝凤的奇香！

斯香犹在，斯亦不远矣！他连忙放好书本，噔噔蹬便冲下楼，只见小董独自一在柜台前噼里啪啦打着算盘，连忙问方才是否有客进来。

小董茫然放下算盘，盯着顾植民，如同盯着怪物一般。

“什么客？店里只有你一个客，算上我也只有两个——你读书发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