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同好

说时迟，那时快。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顾植民趁着几个被唬得怔住，撒开飞毛腿便往院里冲去！三个岂能罢休，急忙追上去捉拿。顾植民一脚蹬开院门，跑进小巷，把他们都引出来，然后往北，死命朝中国公园飞奔，就听痨病鬼坠在队尾，边追边喊：“站住，都站住，都是误会啊！”

顾植民才不管什么误会，仗着脚力好，硬是三下五除二把男们甩在身后。

回看看没了追兵，再低瞧瞧，只见洋服崩了扣子，皮鞋裂了子，倾家产买来的衣服变成乞丐衫，不免心疼如绞，转念想想徐小姐已经脱险，就算这身行化成了灰，又有什么可惜？

他在吴淞江北走街串巷，绕了半晌，这才从盆汤桥过了江，一路前后顾望，迤逦往米号走来。刚推开米号门，就闻见一阵香气扑面而来。

他心一喜，撩开门帘，果然见徐小姐不知何时换了装，就坐在屋里喝着茶。旁边两个伙计正殷勤给她扇风，见正主进门，急忙跑过来，把蒲扇塞到顾植民手里，道：“快快！这可是你的活计！”

顾植民只好接了蒲扇，走上前去，刚要扇风，却被徐小姐嫌弃道：“一身臭汗！脏兮兮的！难道刚从吴淞江里爬上来不成？”

……

“哈哈哈！”

夜愈，茶愈浓，愈静，小皮匠的笑声愈发洪亮，也愈招来服务生的白眼。

顾植民却不以为忤，今晚他本失了归宿，幸好邂逅一个听故事的知音，令他能得这宝贵机会，抛却眼前困惑，安然闲坐，眷顾前尘，如同想要招回自己失掉的魂魄。

那样美妙的青春，那样曼妙的佳境，是云霓？还是梦幻？

而此时此刻的他，是行尸？还是木偶？

“顾先生，顾先生！”

他依稀听到有唤自己，等抽神回来，却见小皮匠轻轻扣着桌子，正在“催更”。

“顾先生，方才的奇遇真是惊艳，可我依然有许多不解之处……”

“我知道，且慢慢听。”顾植民笑着又续上一壶茶，燃起一支烟，淡蓝色的烟雾盘旋缭绕，宛如那个遥远夏的晴朗天空。

后来顾植民才晓得，徐小姐与自己的渊源，最早还要追溯到去年秋天。

“戴任良叔叔是我家世，在我低落的辰光里曾鼓励说，他认识一位黄渡乡下来的年轻，土里土气，却怀抱着扮美间的理想，为了实现理想，不惜在劳累的工余读书自学。我听着传奇，就打听你名字，于是便记住了‘顾植民’三个字。

“可惜戴叔叔英年早逝，他死之后，我伤心良久，后来想到他曾在书局任职，偶尔去追踵旧迹。如今家我太急，只好逃出来，暂在同学家居住，便更想念戴叔叔，愈发想到书局打发时光，没想到你也在那里……你如何认识我的？”

顾植民只好实话实说，将徐小姐异香的事和盘托出。徐小姐听完，嗅嗅自己衣袖，诧异道：“却哪里有什么异香！我看你是油腔滑调，只找个借攀谈而已！”

顾植民不好争辩，红着脸直笑。徐小姐又闻闻，说：“只是我自己调配的香而已！”

“你可会调配香？”

徐小姐看着顾植民，笑道：“为何不能？我从小便喜欢胭脂香，在学校里便看过各类图书，调配些香并不算什么，但要将香调得又又好，非要天天动手，琢磨才行。所以我便想方设法，混进化学社的试验室，就为继续钻研我理想中的化妆配方……”

一席话让顾植民感慨良久，天地兹大，知己寥寥，能志同道合，又可以追慕者能有几？他愈发觉得眼前这位子的可亲，可敬，可，她是繁星万千里最亮的那一颗，是万众里最珍贵的所在。

他也愈发慕斯，便愈发觉得自己粗鄙不堪，愈发觉得自己与这位荷花般的孩有霄壤之别，愈发只好将这份叠起来，收藏在心的最处。

徐小姐虽是飒爽伶俐的，却也未开窦。她喝着顾植民买来的凉茶，自顾自讲最近几的坎坷。

原来徐小姐今年从国学毕业，本欲进大学造。谁知徐家号称富有门户，近年却渐衰落。表面荣光撑着台面，实际已经靠变卖家产、打细算过活。

大户家，叔伯兄弟聚族而居，由大伯主事。徐父徐母都是读书的忠厚，格软弱，在屋檐下受尽排挤。伯父家两位堂兄到了成亲的年纪，要花费大笔银钿，怎有徐小姐上大学用的余财？在亲戚们软硬兼施下，徐小姐父母只好劝儿放弃大学，由族亲张罗亲事。

徐小姐是新派，婚姻大事，哪里容摆布？她争吵不过嬢嬢嫂嫂，一怒之下偷偷离家出走，寄居在同学赁来的房屋里。

偏偏这几陈阿堂事件发酵，巡捕三番五次上门，惹得房东焦虑，把几赶了出来，只得另寻住所，东一处西一处流。

化学社长袁焕侠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