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心魔

难。

顾植民为兄弟的痴叹惋。许广胜却收敛起绪，指着站在河边的一排囚徒，叮嘱道：“如今上海滩不论华界、租界，到处在搜捕赤色分子，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你好端端的，千万与他们划清界限，莫惹是生非。”

“可那书生我认识，他分明是个好。再说赤色分子也并未杀放火，他们不也是为了穷苦百姓，怎能凭空污蔑家……”

“植民！你竟如此幼稚——这世道只有成败之别，怎有好坏之分？如果好都有好报，那翠翠便不会无影无踪……”

他话音未落，便听河边喧哗起来。那个书生正振臂高呼，似乎在喊着什么号。随即一排沉闷的枪响，几个囚徒胸前血花飞溅，纷纷摔进河里，清冷的水面上顿时泛起一片殷红。

顾植民已没有心绪喝酒，许广胜也要回太古码上去。两位兄弟在张家浜渡分别，顾植民跑去教会学校兜售一圈，只卖出两樽香膏，尚不能弥补往来的船票。

他拖着一身疲惫，等到黄昏时分，才乘渡归航，但见残阳如血，冷风呼号，唯有黄浦江浩浩汤汤，朝无边无际无的大海奔腾而去。

袁焕侠又去了南洋，袁府仆对这对寄居的穷亲戚也没有好脸色。顾植民放好货品，爬上吱呀作响的楼梯，推开小阁子门，却见徐小姐拿着一份报纸，满面都是愁容。

他忙问究竟，谁料徐小姐却忿忿道：“你们这些男，尽是些面孔净、心底龌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