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7 宅斗

困境已解，我由京南来，顺便就押运父亲在北地筹措的粮食，足足有五万斛之多。后续还有几批，量虽然不及这次多，但也足够家中用度维持到明年。”

“哲子所言当真？可是京那里怎么……”

沈氏闻言语调不禁提高，旋即便看到沈哲子竖起食指作噤声状，当即便醒悟过来，收声不言，但已是喜上眉梢。此前她夹在夫家与娘家之间，心很是复杂沉重，眼下听到这个好消息，自然大大松了一气。

眼眸一转，看到门侍立一名侍微微侧身似是在倾听这边谈话，沈氏脸色勃然一变，劈手将案上陶杯砸向那侍，同时怒喝道：“给我将这贱婢拖下去鞭笞！”

沈哲子见状倒是一惊，不知姑母为何勃然大怒，等到几名壮仆冲出将那侍拉下去鞭打责罚，庭院中很快响起凄厉的尖叫讨饶声。再看姑母，满脸寒霜，牙关紧咬，一副恨极模样，似是良久的积怨倾泻出来。

“哲子，真是让你见笑了。本来我不想当着你面自扬家丑，可恼这些贱全不知谁是室中主！”

沈哲子本来还想劝劝姑母，听到这话后便依稀明白自己是见识了宅家斗的戏码，大概那被责罚侍背后另有靠山。这却是他不曾点亮的技能，因此便沉默下来，只是多少有些尴尬。

过了约莫半刻钟，门外有喧哗骚动声，沈哲子探望去，只见一名华装乘着步辇行来。那面貌娇媚，嘴角总挂一丝撩笑意。看到这里，沈哲子心知家斗的另一方登场了。

一直到了门，那步辇才放下，站起在侍搀扶下走进厅内，先看一眼廊下呻吟声渐弱的侍，才又转望向脸色已是铁青的沈氏，笑吟吟道：“主母缘何这般躁？那婢子若真冒犯你，掘土埋了就是，何必要喧闹的家宅不宁，扰清梦？”

“蔡娥，今天我侄儿登门，我不想跟你吵闹。那贱婢是我门内，该杀该罚我自有主见，不用你来！”沈氏乜斜那一眼，更是冷厌恶。

“难怪主母今天尤为气盛，原来是母家来壮胆。”

掩嘴低笑，媚眼流转望向坐在一侧的沈哲子，眼睛里闪过一丝蔑视，继而冷笑道：“我却听说，吴兴沈家竹篾的架子，内囊已经空空。只是不知主母这气势，还能否撑到年后？”

啪！

沈哲子眼见姑母身形飞起，旋即便听到一声清亮耳光，再见那蔡娥，已经捂着脸蹬蹬后退，满脸的不敢置信。看到这一幕，沈哲子不禁感慨，自家姑母果然不愧出身豪强武宗，尽管养尊处优，身手却仍是矫健。

“凭你这贱婢，也配蔑视我母家！若再不退下，我今就活埋了你！”

沈氏厉色戟指对方，那蔡娥还想要说什么，但终究是弱了气势，被扶上步辇匆匆离开，临走前却是一啐在门栏：“看你还能恶到几时？”

沈哲子看到这一幕，眉却是微蹙，他看出姑母虽然气势不弱，但连一个姬妾都敢登堂羞辱占嘴上便宜，看来姑母在这朱家处境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恶劣几分。

走那蔡娥之后，沈氏有些虚弱的晃了晃身形，转望向沈哲子方待开，却已经忍不住垂下泪来：“哲子，今天姑母在你面前，真是没了体面……朱贡恶，本是朱氏末流庶子，全赖我家扶持有今局面，宠妾灭妻只是小节。早先知我家有难，竟要转吮恩血，禽兽无异……”

沈哲子大小也是娘家，看到姑母悲戚至此，心内不忍，更不能坐视不理。他走上前，安慰沈氏道：“沈家娘子，配于谁家都是珍宝！姑母你何须委屈至此，跟我回吴兴吧。那朱贡若不给个满意说法，必不让他有一天安宁！”

话音刚落，门外又有气急叫嚷声响起：“那恶在哪里？我离家片刻，竟敢要杀我？今天我就杖杀了你，沈士居又能奈我何！”

沈哲子听到这话，心中已是怒极，打定主意要做一次恶客，让这朱家犬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