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4 山行受阻

暮春三月，天地回温，田野之间已经绿意盎然。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年初一场分宗，一批族陆续搬出老宅，原本老宅中酝酿的那种撕裂气氛然无存。沈哲子也就不必再刻意避居龙溪庄园，偶或回老宅住上几，言谈行事都随意得多。

因为自家田亩削减大半，今年的春耕要从容许多。各地水道货栈修葺已经渐进尾声，只等水势渐涨后一个运输高峰期磨合考验这些布置。沈哲子这几正在调集一批荫户，次第发往会稽，准备投到那里的垦荒事宜。

少了许多掣肘和纷争，沈家如今任事者并无浮于事的风气，诸多事章程规划出来之后，各司其职，按部就班，不再事必躬亲，沈哲子反倒清闲许多。

三月上巳祓禊，郡中名流毕集乌程太湖之畔，沈哲子于席上执羽觞而歌，呼令仆役，取长城新笋、武康玉板、余杭盐米、临安海珍，朝令而中即至，一时间郡中侧目，皆夸吴兴水利之便冠绝三吴，如役鬼。

一场风雅盛会，被沈哲子生生扭转成一场招标会，除了以往已经确定合作的几个家族之外，余者又有大大小小十几户家，流露出要与沈家合作的意向。

这些一俟意识到水运当中潜藏的惊利润，才蓦地发现郡内凡有舟行之处，皆有沈氏之码货栈，由是才终于醒悟新年以来沈家大肆筹划的真正意图！

眼下大势在己，家中一番整合后，事框架已经趋稳固成熟，凡事也不必事必躬亲的去谈判。他分出一批族并部曲中执事者，分别乘舟与郡中有意联合的各家去商讨，自己便又返回了龙溪。

在这个年代，水运哪怕利润再大，终究越不过农桑根本。沈哲子宁愿割让出一部分利润分于各家以换取力资源，也不愿本末倒置过于投水运而荒废了自家的田亩根本。前年那场粮患他记忆尤，绝不愿再将自家衣食根本寄于别之手。

武康本土春耕开始不久后，分散在各地的荫户便被抽调回来一部分，随着沈哲子的二叔沈克南下会稽投垦荒。

沈哲子本来也打算随行同往会稽，不过想起老爹所言那些严氏苇塘中救出的难民颇多病患，便想邀请葛洪同行去看一看能否诊治。这位小仙师虽然痴迷于仙之说，但也并非不知间疾苦，更是沈哲子眼下唯一熟悉信重的国手名医。

那些难民自受无妄之灾，沈哲子虽然没有痛心疾首的菩萨心肠，但在自己力所能及范围内帮他们缓解一二伤病痛苦，心中也会感到些许欣慰。若连眼前的灾祸都视而不见，又奢谈什么北复州、解民倒悬？

葛洪自去年与纪友一同来武康为客，便对豆腐技艺颇感兴趣，一直留到了现在。只因不堪沈家那些天师道信众的频繁拜访骚扰，因此便住在了武康山中。

清晨离家时，魏氏听说沈哲子要去拜访小仙师，前奔后走的忙碌，准备了整整三大车的礼品让沈哲子带去。自从年前葛洪不堪其扰将沈家幼子沈劲收作寄名弟子，魏氏便对这位小仙师迷了一般崇敬，甚至背着沈哲子的耳目在武康山修筑一座宏大道观供小仙师潜修居住。

眼见母亲还打算让自己带上蹒跚学步的小弟，进山去拜见他那挂名师父，沈哲子忙不迭落荒而逃，跟这些狂热的宗教士没有道理可讲，只能敬而远之。

武康山这两年颇多穿凿附会的异之事，暮春三月，江南长，杂花生树，群莺飞，便有许多世家官宦子弟来此踏青饮乐，狎同游。

坡地溪流之畔，可看到许多纱帐帷帘立于地上，有各家仆从在纱帐外燃起艾蒿驱赶虫蝇，纱帐内则有莺歌燕舞，丝竹唱和，颇有雅致风流的意趣。

牛车行在平坦的土路上，听到春风送来那雅致乐声，沈哲子却难体会到那种意趣，脑海中思维发散，先是想一想与各家合作水运的细节，而后又想起老爹今次京述职的事。

他本就是务实到了极点的格，纵有附庸风雅的行为，也一定藏着不足为道的意图。那些春游者的乐趣，像他这样终蝇营狗苟的，实在理解不到。不独如此，就连身边这个娇俏可的小侍，也受他影响而变得市侩起来。

小侍瓜儿常随沈哲子左近，言谈举止不再像最开始那样拘束，虽然仍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但手中瑶琴雅物被换成算盘后，多多少少有了一点自信的气息。牛车虽然在行进中，但却将算盘按在小几上轻轻拨动，间或瞧瞧瞥一眼沈哲子，等待郎君随时会有的吩咐。

眼见小侍一副稍显鬼鬼祟祟的样子，沈哲子微微一笑，抬起脚尖踢了踢瓜儿光洁脚踝：“瓜儿你在偷算什么？”

“婢子没有偷算……”

瓜儿忙不迭将衣袖罩住算盘，却因动作过大错手打了算珠，先前一番辛苦化为泡汤，小脸顿时耷拉下来，转过身来跪坐在沈哲子脚边，小声道：“郎君有什么吩咐？”

“我都已经看见了，你还隐瞒什么？”

沈哲子笑着指了指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