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2 京口风动

为流民帅出身的郭默监淮北军事，以统率刘遐部属。此举使得刘遐部众心怀不满，兴兵驱逐郭默，淮北已经成一团。

而后一直谋求外任的郗鉴终于如愿出都，担任徐州刺史，前往京稳定局面。

沈家在京的利益极大，尤其创的商盟利益核心都在京。发生如此大的变故，哪怕京有钱凤坐镇，沈哲子也不能完全放心。于是他赶紧结束了会稽之行，也无暇再去舟山，紧急往北而行。

路过余杭时，沈哲子不免与老爹谈起时下淮北的动与京的变数。

“刘遐所部虽然悍勇难驯，但彼此之间斗争攻伐，一时或有，其势难久，更不足撼动江南局势，亦不足为患。”

沈充与刘遐部众不乏接触，甚至刘遐部属的劣势所在，因而对于淮北的叛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对于老爹的判断，沈哲子也是认同。流民帅虽然兵势极强，但缺点则是山林立，难以统御。时下手握重兵的这些流民帅，大多在北地裹挟坞壁主部曲南来，彼此之间地域、利益都有冲突，难于调和。甚至就在一个山内部，都有诸多宗族乡们彼此矛盾，各怀怨望。

这样的形势，并不能简单粗的归结为国好内斗这种虚妄之词。越是纷年代，个体的存在感就越弱，越需要加一个组织来求取安全感。一旦有了组织，彼此自然就会有利益的冲突和难于调和的矛盾，并不会因个的意志而有所转移。

所以哪怕会稽急需大量填充，沈哲子也不敢放开限制大量接受难民。难民们之间那些天然的宗族乡亲联系，很容易就将流离失所的难民导向为无恶不作的民。这样一个年代，善恶之间本就没有明显的分界。

这也是为什么终东晋一朝，流民帅虽然掌握强大力量，但却始终不足成为一成气候的政治势力。如此复杂的内部形势，根本就酝酿不出来一个成熟的政治诉求和企图，只能辗转在高门之间，作为爪牙受驱使。

相对于淮北兵，沈充更在意的则是郗鉴出镇京之事：“郗公东往，可谓真正能左右时局之布置。荆州、历阳应是多有不适，我家亦要思后要如何自处。”

他是知郗鉴对流民帅能够施加的影响之大，早年力劝王敦将郗鉴召朝中。然而眼下终于困不住此，一旦其降临京，可知整个江东的局势都会有所动。

听到老爹这么说，沈哲子也感无奈。早先郗鉴之所以久谋外任无果，除了时机不到之外，也不乏各地方镇联合的抵制。京位置显重，流民众多，此前没有一个强藩坐镇，尚不能发挥其应有的作用。而沈家也是借助东面空虚的时机，才能主并且稳定住会稽的形势。

但郗鉴离都后，京能够发挥的作用则就大得多，西向拱卫京畿，南下震慑三吴。可想而知，以后沈家必将承受来自京方面的压力，难再如以往那般超然吴中。

郗家既得到执政高门的接纳，又能对流民帅施加不小的影响，这种天然的优势，注定了其家必然要坐镇京这样一个显重内藩。

沈哲子早知这局面不可避免，因而提前数年就开始布局，从最开始的隐爵隐俸，一直到如今的吴中商盟，都是为了保证能够抵消京压力，乃至于反制京。但也正因为这些布置，他家与郗家之间必然不会和睦，若易地而处，有别家在会稽诸多布置钻营，也是沈家所不能忍受的。

此前的诸多布置，眼下到了接受考验的时候。究竟是郗鉴坐镇京强力驱除沈家在京的布置，还是沈家能够顶住郗鉴的压力，在京成功扎根下来，尚需要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