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6 怒起杀人

石臼，在庭中，却看到老羯已经提着水桶一瘸一拐出了门。眼见此幕，卞章眼眶中蒙上一丝气，咬着牙将那苦蔗削皮砍断丢石臼中用石杵捣完，再以纱布滤清而后收凉处用井水浸住。

“七郎你在家待着，午后宗里农事就能忙完，我再归家同你去田里。”

老羯来回几次，将大桶装满，站在庭前叫嚷一声，然后便跛着足离开。

卞章听到动静，回房后取了父亲留下的铁剑，用麻布裹着提在手中出门去。他倒要看看，到底是族中哪一个没有志气的废物，北地漫山遍野的羯胡凶徒不去杀，偏偏要欺凌他家老羯！

离开家门后，老羯便缩着肩低而行，不敢左右观望，哪怕途中有招呼他，也只是佝偻着施礼不敢抬。但即便是如此，一路行过，仍不乏庄中孺用土块石块往他身上抛掷，老羯也是习以为常，并不顿足。

卞章见状，将麻布掀开，露出手中的剑身，持在手里徐徐而行，脸色绷紧凝重。

眼见这一幕，庄们脸色隐隐有变，不敢再对那老羯动手脚。而老羯只是低行，竟不觉周遭有异。

行出庄后，便是一大片连绵农田，这里便是卞家宗产。南渡之后，因为一切要从来，因而宗中抽调各家丁全力开垦宗产，而后再以丁分派粮。至于各家的私田，都要在宗田农事忙完后才准许料理。

看到老羯一瘸一拐的行来，本来躺在柳树下乘凉的庄中管事蓦地跃起来，挥起手中竹鞭劈盖脸抽下去：“你这猾老羯贼，又行去哪里偷懒！若非我家仁厚收容，你这老羯贼还有命在！忘恩负义的贼怒，居然还敢不勤恳做事！”

老羯缩成一团，一边躲避着鞭笞，一边连连讨饶。那管事又不满足，一浓痰啐在地上：“老羯贼，我抽打你你服气不服气？若是不服气，让你小儿石世龙来报仇啊！”

听到这话，无论是田边的一些管事，还是田中其中劳作农，纷纷大声笑起来。

“住手！”

卞章翻身越过田垄，手持铁剑疾行而来，怒吼道：“谁敢再欺我家石胡！”

听到这吼声，众纷纷转望来，旋即便变了脸色。那抽打老羯的管事忙不迭丢下竹鞭，退后几步，有些尴尬的讪讪道：“七郎误会了……”

“你这恶当我眼盲不成！”

卞章疾行场中，将已经被抽打滚落在泥地中的老羯搀扶起来，看到那老脸上又添的新伤，心中更是怒极。他将剑倒持左手中，弯腰捡起竹鞭，遥遥一指那管事，怒喝道：“跪下！”

那管事脸颊上横一抖，似有一丝不忿，可是看到周遭众多，终究不敢面忤，扑通一声跪在尘埃中，两拳却是紧紧握起。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之家，何时到你来管教！”

卞章一边喝骂着，一边挥起竹鞭狠狠抽打在那管事身上。周遭众见状，脸色俱是一变，其中有想要上前劝阻，旋即便被卞章厉目一扫，心中一慌便也跪下来。这卞七郎家势虽然大不如往，但终究是主上，哪容他们这群仆下面忤。若真敢犯上，即刻送命也无处说理。

老羯却无这些顾忌，忙不迭扑上前去阻止卞章。这些管事都是宗中硕鼠，面上虽然恭谨不敢忤逆，但背地里做些手脚却再简单不过。只要借助职务将沟渠稍稍截流一两，他家私田禾苗便要枯死大半，单靠宗中丁粮哪能糊。

尽管有老羯力劝，卞章还是抽了十数竹鞭才罢手，指着那管事声色俱厉道：“抬起来！我问你，为何要鞭笞我家石胡？”

那管事脸庞已经痛得扭曲一团，勉强抬起来，刚要开，视线却落在远处道上行来的马车，色顿时大喜，忙不迭连滚带爬冲上去，吼叫道：“郎主救我！七郎发狂，要杀卑下……”

“恶安敢诬我！”

卞章听到这话，心中更是恼怒，箭步上前，一剑劈下，那管事应剑扑倒，肋下已是汩汩涌出鲜血，中发出凄厉吼叫声：“郎主救我……”

道中牛车行进，车上跃下一个中年，乃是卞家如今主事的卞阐，指着卞章喝道：“七郎你在做什么？”

卞章将剑丢下，跪于尘埃中凝声道：“贼辱我，三父明鉴！”

“你、你……我今有贵客，稍后再来盘问你！”

卞阐沉声说道，吩咐将那血泊中的管事拉下去，继而将卞章也看管起来。

“且慢，这一位郎君，可是卞游击麟儿？”

牛车上又行下一来，却是丹阳公主府家令任球。

卞阐听到这话，当即便有几分尴尬，讪讪笑一声：“正是先兄之子，疏于管教，让任先生见笑了。”

说着，他视线横过卞章一眼，低斥道：“还不快上前礼见任球任先生！”

任球却并不介意，反倒对卞章一副欣赏姿态，笑着拍拍他肩膀，说道：“少年勇壮，不逊乃父武烈之风！小郎若是有暇都，不妨来见一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