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2 宿卫围府

对沈哲子，一俟察觉不妥，连忙转身致歉。沈哲子摆摆手，表示不妨事。

老实说，不独对中书没有信心，沈哲子对台中那些大佬们信心都不甚大。倒不是说这些尽皆庸碌，没有智者，只是各自都有一盘算计，心思太多，怎么可能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平叛策略。

比如说孔混的父亲孔坦，尚书左丞已经是仅次于尚书令和左右仆的高官，在这样的局势下，无论心中作何想，维稳局势乃是不容推却的责任。此公嘴上却没个把门的，屡番进策不被采纳，大概是心内颇存怨念，甚至直接与言贼势之大，必台城。

如今苏峻虽然已经起事，但在大掠姑孰之后，却还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可见其心内也存迟疑，仍在观望各方反应，对于前途并没有太笃定的判断。结果孔坦这老兄对苏峻的信心竟比苏峻本还要足，这也真是搞笑了。此一类话语在时下道出，与其说是什么对时局准判断，不如说是对中书的抱怨。

心中虽作此想，沈哲子却并不急于发表看法。会稽孔氏与他家关系虽然不如其他几家紧密融洽，但如今彼此间氛围也不错，他也没必要言辞顶撞去得罪。

“是了，维周近来可有离都的打算？”

孔混的态度可以说是代表台中的看法，众再询问沈哲子，则是想听一听方镇的判断。

沈哲子听到这问题，沉吟少许后笑语道：“我等多为白身，即便任事也多郎佐清职，非台中显贵，非统兵宿将，国事未可妄论。退思谋身，各择安处即可。至于我，终究要向苑中请诏，才可决定去留。”

言下之意，他也是赞同众归乡。要走赶紧走，别再留在都中说三道四搅动心不安。

正说话间，沈哲子看到任球立于厅外对他打着手势，便告罪一声行出门去，待听到任球禀告府内形，脸色顿时一沉。略一沉吟后，他又返回厅中说道：“家中突然有事要告辞先行一步，诸位若要离都，宜当及早作决。曲阿多备舟车，可供乡取用。”

众听到这话，纷纷起身相送。

出门后，沈哲子翻身上马，而后便率领郭诵、刘猛等疾行而去。如今都中戒严，严禁闲杂等在城内纵马而驰。为了便于行事，沈哲子在护军府活动了一个城南门侯的职位，给刘长挂衔，自己并一众部曲，反倒成了刘长的私募编外属员。当然这只是一层遮掩，不至于在时下这个氛围中被攻讦明目张胆的犯禁。

如今的乌衣巷也无以往那般车水马龙的喧闹，街道上纵有各家往来，也都是静悄悄的不作喧哗。各家门前代表品秩爵位之类的恒门也都不再鲜艳，或以丝帛覆之，有的脆直接拆除，大概是生怕军城后这些过往的荣誉反倒会成为招灾的祸源。

沈哲子一行没有阻拦的直接冲过长街，很快就来到自家门前，旋即便看到府门前竟然已经围起了一圈拒马，后方则有军容散漫的宿卫在门前行来行去。

看到这一幕，沈哲子便觉火冒三丈，拿起挂在马鞍上的长弓，引弦便，旋即便有一名宿卫士卒手臂中箭扑倒，在地上打滚嘶嚎。

“海盐男，你敢违抗中书禁令攻击宿卫？莫非你也要谋反从逆不成！”

府门内一个年轻将领冲出来，站在拒马后指着沈哲子大声吼道。

待看清楚这模样，沈哲子怒极反笑，此他倒不陌生，乃是早年与他竞选帝婿的丹阳张氏张沐。原本丹阳张氏近几年消沉许多，但是随着中书大肆整备宿卫，张家予以鼎力支持，渐渐有所起色。

沈哲子不问可知这张沐乃是扯虎皮虚张声势，借机公报私仇。他都懒得与此答话，下微微一扬，后方刘长便行上前来，以手叉腰指着张沐大声道：“尔等乃是宿卫哪一部？奉何军令来骚扰长公主府？我乃护军府门侯，若是你们不出手诏，即刻便要将你们收押付护军府审讯！”

那张沐确实存心要给沈哲子一个难堪，早间听他父亲言道中书因宗室私逃投敌大为光火，因而有意圈禁都中诸多宗室贵戚，所以才自作主张要来公主府逞威一番，以报旧仇。此时看到沈哲子甚至不与他说话，只让一个仆发言呵斥他，心中更是怒极，大吼道：“海盐男，安敢如此辱我？”

“看来是没有手诏了，统统给我擒下来！”

刘长官威不小，手指张沐等大吼道，状似颇为享受，旋即又转回来对沈哲子讪讪一笑，没有彻底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