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0 交锋

事旬之间应该就会有变数。而在吴中的韩晃，且不说京行台和淮北的军力调度，单单江州和东扬便随时都有可能抄其退路。至于曲阿的张健，其实已经是一个半残状态。

沈哲子就是在吓这些，听到王师归来，一个个便跳脱得很，现在知道王师是个什么况了，看他们又将要如何。

堂中众这会儿脸色都难看得很，原本在他们看来，既然沈哲子敢回攻京畿，那么最起码是有一方面军队已经打通了前往建康的通道，而沈哲子不过是捡便宜跑得快而已。可是他们却万万也没想到，形势非但没有好转，而且听起来似乎更恶劣了几分！

他们都眼见到沈哲子带了多少台城，凭这一点力，即便是再加上匡术、路永的归降之军，守住台城都有勉强，更不要说守住整个建康城！要知道早先都中可是有数万宿卫，都被历阳军轻松攻！这种所谓的收复，和没收复又有什么区别？只要历阳再反攻回来，刚刚收复的建康城顷刻便又会陷落！

一旦建康城得而复失，他们已经不敢想象将会遭遇叛军怎样的打击报复！略一思便觉前途暗淡，几乎看不到希望所在！

“可、可是，若只台中这些兵力，维周你怎么能突城外众多叛军防守封锁？还有还有，昨夜大桁南火光冲天，声势浩大，怎么可能是小兵众能够营造出的声息？维周你在戏言是吧？”

仍有不死心追问道，两眼死死盯着沈哲子，希望能从沈哲子那里得到想要的回答，为此他们甚至不介意沈哲子戏耍他们的失礼之处。

然而结果却让众失望，沈哲子只是摇沉声道：“晚辈所言，句句属实！”

“沈维周，你真是胆大！区区些许兵众，竟敢长驱至此！兵者大凶，你自己热衷名爵弄险罢了，若因你犯险之举使皇帝陛下遭受连累，你该当何罪！”

沈哲子听到这斥责声后却冷笑一声：“平叛勤王，皆有责，此为忠义壮烈之行，假使名器有赏，我亦无愧而受！难道坐视贼虏肆虐，王都陷落，君王久困，就是臣应有之节？踵忠义之迹而行，我虽死无惧，岂因兵少而怯行！”

听到沈哲子振振有词的反驳，众虽有不忿，一时间却是语竭。

这时候，王导才在席上开道：“驸马不畏险阻，离众勤王，此非言可非之壮举！贼势虽众，却难阻义士拜于王阙，此为心向悖，可知其亡未远，天命佑晋。我等既受国任之重，当思力所为，余者俱不足论。”

沈哲子听到王导之言，心内不禁叹息一声，的水平高低，在这一个时刻真是毕露无疑。自己道出实之后，座中众惊诧者有之，心骇者有之，若有所思者有之，但真正能发言稳定心，教着眼于当下的唯有王导一。

沈哲子心内是有点轻视琅琊王氏这等高门，但是对于王导，他是真的很佩服。所谓典午朝中第一，真的是没有过誉，在晋祚移鼎江东的这个过程中，王导所为虽然有其局限，但他的历史功绩也是不容抹杀的。所以哪怕如今自己已经占尽优势，但是对于王导，沈哲子仍是重视有加。

佩服是一方面，但沈哲子也很清楚，王导是他未来必然要打倒的对手之一，否则真正大规模的北伐便无从议起。早先他针对琅琊王氏的一系列动作，只是在追平彼此之间的差距，但如果说能毕其功于此役，则又太过小看了这在时下而言的南北第一高门。

而且眼下来说，他与王导是有一个合作基础的，那就是稳定住京畿目下的形势。当然，这一次合作是要按照自己的步调节奏，以自己为主。这对沈哲子来说，也是一个了不起的进步和创举。

“如今形势已是如此，再言其他无益。晚辈针对于此亦有三策，尚要请诸公斧正。”

讲到了这里，沈哲子也不再客气，直接抛出了自己的后续计划：“第一，如今京畿虽然已经收复，但却兵少，宜请一重臣奔赴行台报捷请援。第二，京畿新复，难免心动，皇帝陛下幼龄不堪劳碌，晚辈斗胆请太保暂掌都中政务。第三，都外叛军反攻在即，晚辈既以勤王自勉，不敢有辞，忝为军务，誓保台苑不失！”

沈哲子最大的弱势就是年幼资历浅，尽管如今都中惟他一军，但也不奢望能军政全掌，况且都中这些老的小的也未必肯听他的。他之所以能轻松攻下建康，就是因为苏峻迟迟得不到拥戴支持。与其抢占一个虚无名分还要费心镇压反弹，不如索直接退上一步。

这三个计划他也考虑良久，在恐吓一番后让众明白建康形势远未好到高枕无忧，第一点报捷算是送个，谁想要离开他愿意送走。第二点一方面是借助王导的望稳定局势，一方面也是表态，谁都可以走，就是王导不可以。

第三点则是他底线所在，军权绝对不让，台城的防务必须要在他控制中！而且沈哲子不只要实际的军权，而且更要在法礼上迫这些承认自己。这不只是坐实他今次的大功，更是要迫这些重臣承认他作为方面统帅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