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7 弑君之秘

内绕行片刻，不久后被刘长引到了一座地牢前。这地牢光线昏暗，气息浑浊，沈哲子也不下去，只是让将里面被关押者提了出来，自己则行到假山下一座竹亭中。

他刚刚坐下，便听到地牢里那里传来老迈凄楚的嚎叫声：“小民该死，小民该死……该招的已经招了，只求速死……”

两名壮仆将一个老迈佝偻身躯夹在肋下行至竹亭外，还未靠近，便有一腥臭难当的气息弥漫开来。沈哲子摆摆手，让将之丢在竹亭外，然后仔细望去，只见委顿在地上那道身影乃是一个老者，须发花白杂遮掩了容貌，身上到处都是鞭笞痕迹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往外渗着血水，望去惨不忍睹。

沈哲子倒不会因的年纪而滥发同心，有的年纪长了但德行却越低劣，照样是老不死。那老者委顿在地呻吟不断，沈哲子也不急着审问他，只是翻看起刘长递上来这老者待的事。

老者名为严穆，也是南渡之，早先居于钟山，因为历阳城而逃到京。这老者本身也不是旧姓家，也不是什么贵胄之身，但是名气却不小，有一手极为湛的制散技艺，这在时下而言无异于天皇巨星，走到哪里不乏追捧，所以虽然逃难到了京，同样是大受欢迎。

南顿王进献苑中的寒食散，就是出自此之手。公主知道先帝所服之散有问题后，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很快就找到在京一座天师道道坛内被尊养的严穆。而后便是刘长安排手，夜袭道坛将掳来，一番审问之下，结果却令大吃一惊。

时下权贵颇多服散之，这老者有此技艺，自然大受欢迎。南顿王要进献苑中以邀宠，自然而然便找到这老者。宗王有求，又是重金许诺，老者也不敢马虎，尽心为南顿王制散。最初也没有什么意外，可是不久之后，又有一找上这老者，威利诱让这老者往南顿王所求之散内加点料。

而那个，是王舒！

到了这里，事可以说是有了一个结果。王舒有没有动机弑君？当然有！他不惜背弃宗亲、出卖王敦以求自存，结果事后却被毫不留的夺去荆州刺史之位，投闲散置！王舒有没有胆量弑君？王家南渡几兄弟，属他最有决断，也最心狠！

至于南顿王有没有与王舒勾结，又或者庾亮、王导等知不知，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结果出意料，仔细想想却又在理之中。太优秀了是种罪过，尤其在时下的江东而言，最不需要的就是一个雄才大略的君王！

其实来之前，沈哲子已经从公主中知悉所有。眼下亲自询问一遍，除了再做确认之外，也是对这个名叫严穆的老者颇感好。

从公主中得知这个名字后，他便依稀感觉有些耳熟，回忆良久才想起来，他第一次听说老者的名字还是在庾条中。那时候他都备选帝婿，而庾条尚对制散大业雄心勃勃，只是后来许多事忙碌，渐渐此事抛到了脑后。

这老者也真是倒霉催的，居然兜兜转转又落到了自己手中。

“抬起来。”

沈哲子放下那卷宗，指了指竹亭外的老者。老者还在哼哧哼哧呻吟，并未听到沈哲子的话，待到被踹了一脚，才挣扎着跪了起来，叩首道：“小民有罪，小民有罪……”

“你有罪是肯定的，我倒是听说你曾与前朝何尚书坐谈论道，不知那何尚书风貌如何？”

沈哲子望着那老者笑吟吟问道，他是不相信时下能活两甲子之久，后世天师道南北两大宗师寿数如何那都是有记载的，就连葛洪这位小仙师寿数都未百。

那老者听到这话后微微一愣，而后抬起那张老脸望了望沈哲子，眼中似是闪烁起希冀光芒。这段时间他被擒来此处每都受折磨可谓生不如死，眼前这新出现的年轻看去应是一个世家子，又对他颇感兴趣的模样，让他看到一丝活命的可能。

正当这老者挖空心思想要组织蛊惑说辞时，后背却挨了重重一脚，旋即刘长便上前笑语道：“郎君何必听这老货妄语，早先他已经待清楚，如今寿数不过五十有余，那花白须发都是用药染成，不过北地一吏户药农罢了，南逃时多与北地旧姓家同行听到一些前朝事迹，过江来以此蒙骗旁。诸多手段过分荒诞，所以没有记录在册。”

沈哲子听到这缘由，不免一乐，没想到这老东西还是个才，只凭道听途说便将时都给蒙骗，旁过江后活命艰难，此反而来了一个华丽转身。单单就此而论，实在是了不起。

只是眼望卷宗，沈哲子脸色又沉了下来，凝声道：“过江以来，你诸多作为，统统给我记述下来，若有一点遗漏，让你生不如死！”

弑君这种事，且不说只是这老者一面之词，即便是证据确凿，沈哲子也不能拿出来凭之掀倒王舒。系太重大，不好控制，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在朝堂掀起旷持久的斗争，乃至于发展到兵戎相见。所以为官者真到了一定得级别，即便是倒台，表面上的罪名往往都与实际罪状无关。

但得知此事后，也不是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