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1 倚为柱石

与其一退再退，不如逆流而取啊！正如先帝当年，王门势大难遏又如何？还不是被先帝广结内外，一举扑倒！”

讲到这里，皇太后眸中熠熠生辉，可见其心内对先帝乃是敬慕有加，炽非常。只是片刻后，她眸中又泛起一丝哀伤：“今次之事，不过伤小挫，如果维周你自己不能开解自己，还要执意还乡，那我对你也是真的很失望。须知在都中，你可不是只独良友，还有至亲啊！”

说着，皇太后便将手指了指皇帝和琅琊王，黯淡道：“先帝抛下这幼龄骨血，偌大山河，我又不是什么善断果决的帷中雌英，追逐月至今，内外所选，能信者不过二三。前事不言，只说今次，如果不是维周你强逐民，安稳京畿，或许、或许……难道我还要带着这一对骨血远奔于外？”

“母后……”

见皇太后一脸凄楚之态，兴男公主忍不住握着她手腕低声道：“母后你放心，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家阿翁、夫郎都是世贤良，必能匡扶社稷久安！”

沈哲子闻言后也是汗然，前次的事给皇太后留下太大的心理影，稍有风吹动难免就要想至最坏。他起身拜倒安慰道：“母后请放宽心，历阳狂悖骄横无双，仍要引颈受戮。此战足以震慑内外，无敢再作犯上！”

皇太后衣袖掩住脸庞，许久之后心才渐渐平复，继而又望着沈哲子：“那么维周你能不能告诉我，都中怎么会突然发生如此恶事？太保他们虽然都内有禀，但却语焉不详，说不清楚。我知他们难辞其咎，存心诿过，已是不敢尽信。”

这种公然质疑、疏远台辅大臣的话，大概也只有皇太后能讲得出了。不过皇太后虽然问的没有顾忌，但沈哲子回答却不能肆无忌惮。

禁中各有眼线，这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甚至不需要自己费心安，只要实力和势位到了那一步，自然就会有将感兴趣的消息送来。这也是皇权羸弱的一个必然，根本禁绝不了，就算彻底洗牌安新的手，也会很快就被蚕食得千疮百孔。

如果哪一家足够强势，完全安了自己，让无从手。那么就要恭喜一声，幽禁皇帝的罪名很快就会被安在上。强如琅琊王氏，也要栽跟！毕竟皇权在眼下而言是一个共享的存在，你可以多占一点，但却不能完全垄断！

“臣近来多居东郊别业，都中诸事所知不多，台中未有定论，臣也不敢妄自揣测。不过母后既然有问，那单就臣所涉所知片面试言。”

沈哲子略加沉吟后，便正色说道。

皇太后闻言后便微微颔首，她之所以对这个婿信重有加，除了沈哲子确是才能卓著、每任必功之外，也是因为他并不恃功而骄，恭谨克制，言则有的放矢，不好夸夸其谈。

“今次丁役作，看似小民悖逆无礼，实则应是遭受蛊惑煽动。臣在都南几营镇，擒获不少未在丁籍之，如今都被关押在石城。稍后护军府与廷尉共审之后，应该会有结果显出。不过在此之前，臣要参奏北军中候陶回，后苑丁营乃是北军负责督守，却让劳役私下窜连离营，无论原因为何，北军难辞其咎！”

对于丹阳家在今次之事中内部的组织联系，细节方面沈哲子所知不多。不过陶回乃是丹阳家为数不多在位实任者，而且还是宿卫中的重要将领，先把这个拿下来那是必然的。就算不能完全瓦解丹阳家彼此之间的勾连，也必然能打散一部分。

沈哲子并没有在皇太后面前叫冤，或是踢琅琊王氏才是陷害他的真凶。一来没有什么用，二来现在都内还是要主力解决丹阳家。

事到如今，王导不可能再出面保全丹阳家，或许还要采取一个主动之势。这样既可以给自己这一方开脱，另一方面也能扳回一些主动权，以应付接下来各地方镇的问责。所以，这一次丹阳家是仙难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