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1 秉笔述贤

见贤自新，诸多高格，不一而足。我等今得幸收捡贤骨，但若以此自美而足，则不免流于舍本逐末，所不取！”

众再听到这一番话，有的回味沉思，有的眼眸一亮，反应不一而足。

谢尚在席中听到沈哲子这么说，心内已是大有感触。他很明白驸马以南而领袖同侪的不易，因而也能体会到沈哲子动作频频的苦衷，只有长期让心跃动起来，不由自主的追随其后，才能从无到有的营造起这种惯的气势。如果一旦心冷却下来，那么南北疏离的这种想法又会喧嚣尘上，让心渐渐隔离。

虽然理解，但是他并不看好沈哲子今次迁冢之议。这件事看起来声势不小，但其实隐患也多。一方面耗资不菲，另一方面众意难调。

时下墓葬之类是一件很严肃的事，因为与望和时局紧密相联。诚然做得好会让高看一眼，时誉更高，但问题是很难做得好。因为时局的频频动，诸多旧事都已经难追，要帮那些绝嗣家厘清其阀阅传承，是一件很困难的事。稍有疏礼，便有可能饱受攻讦。

台中虽然同意这一件事，但却并不出面主持，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府库公用短缺，但其实也有针对这方面的考量忧虑。事本来是好事，但是因为牵涉面太广，所以错漏在所难免，也肯定不乏别有怀抱的想要鱼目混珠。

出力但却未必能讨好。在谢尚看来，凭沈家和驸马如今的声势，完全没有必要招揽这一件事来给自己埋下隐患，自惹麻烦。如果出现什么争议太大的事件，很有可能会将过往的一些努力都毁掉。

所以，在这件事上，谢尚感觉沈哲子是略有冒进的。

不过他却没想到沈哲子还有这一后招，虽然言语中还没有说明白，但其实意思已经很明白。为那些中兴旧收捡骸骨只是末节小事，最重要的还是要让铭记那些生时的风骨器具。有了这一个前提，抓大放小，便有了极大的回旋余地，不会因此被到墙角而没有退路。

虽然对驸马的才学颇为佩服，如今也决定靠上沈家，其实谢尚心里仍是有些顾虑的。毕竟他家旧有的脉和名望还是放在侨门这一边，如果太急切的改弦易辙，不免有趋炎附势之嫌，要为时所鄙。

所以在公共场合类似眼下，谢尚都是少有表态，即便有所意向，也都是通过旁来表达。这样暧昧的态度虽然有些掩耳目，但其实也是在保留着一份退路。

不过在听到沈哲子后续的计划后，谢尚意识到他对驸马还是有所小觑，其技决不仅止于此，所思要比旁远得多。再引申一想，自己这种首尾两顾的态度未必就在驸马意料之外，未来能否收到预期的效果，谢尚对此已经不抱乐观，反而觉得这种遮遮掩掩的态度有可能还会害到自己。

略作沉吟后，谢尚便起身开道：“驸马此论，实在发思，让有愧见不明。譬如千里良驹死褪留骨，行则不盈尺寸；驽马老骥，虽是挪步艰难，却能积长百里！并非优劣错置，而是生死有别。骸骨虽可追缅，德行才是最重。今坐闻诸位盛言中兴旧事，所述较之父辈已是缺失良多，异在传于后，又能余几？前贤迹，遗之不恭，若能秉笔而记，录之墨卷，传示于后，才是大善！”

听到谢尚这么说，原本尚有疑惑的一部分不免拍手称好，一时间众说纷纭，局面喧闹久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