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7 逸少雅闻

王导对于自家子弟能够广泛际，一直都是支持的态度，他家门第已是如此，子弟如果不是过于不堪，即便不能进望更多，守住当下的富贵传承也是绰绰有余。

世家维系之道本就是与为善，虽然沈氏南门户，但是父子俱有才，崛起已是势不可遏。彼此都在这江东一隅立家，想要长久疏远绝途本就不现实，终究要有所接触。子弟们之间能够保持一个融洽关系不断往来，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即便不虑当下，后代总有兴衰，保持这一份，或许未来就能拉扯一把。

当然并不是说王导就完全没有了门户之见，对于沈氏的崛起他心内也确实有忧虑，并且一直在想办法稍作遏止。但这已经是另一个层面的手，如果因此而令两家子弟都相识彼此为仇寇，则又大可不必。

王羲之听到太保并不反对自己往来沈园，心里也有几分高兴，如果太保不愿意让他去，他心内纵有不满，也不好再毫无顾忌的往来穿梭。

“如果不能亲近相昵，只凭道途听来，所知终是太浅。对于驸马此，往年我确是心存薄视，总觉得荒土难养英迈，时誉之过甚。但几亲近下来，也确是有所改观。驸马此确是拙于雅趣，但却长于机敏应变，兼之气量不乏宏大，由此已能胜过旁许多。有此一端可取，虽然不能为良师，但却可以为良友。”

王羲之又讲起这几天接触之后，他对于沈哲子的看法：“譬如笔法一道，伯英章已是此道至极，穷一生莫有能出其右者。但若能博览各家，融会于中，书成一脉，未必就逊于前法。驸马此，雅好善从，闻贤而追，这一点与我意趣倒是暗合。”

王导闻言后便是哈哈一笑，他对沈哲子这个自然也有自己的认识，倒是没有必要在晚辈面前讲起。王羲之这个年轻确是家中难得真正有雅趣风骨的子弟，但庶务非其所长，也没必要一定要限于一用，由其发展，来成就未必就短于别者。

“逸少有长长，今一谈，确是让我大慰。”

眼见王羲之脸上隐有倦色，王导便也不再拉着他作长谈，又说道：“江思玄之事，确是我家有亏。若不能解决好，来黄泉有见，我要愧对其父。逸少若是有暇，不妨将思玄再请来府上，我要与他谈一谈。”

王羲之闻言后便笑语道：“太保倒也不必再因此事劳心，刚才见面，我已经指点他往沈园一行。王蓝田痴愚之辈都能得驸马善助，江思玄若是前往，必定也会此行不虚。”

王导听到这话，当即便有些哑然，他愿意自家子弟扩大际面不假，但并不意味着就乐意眼见时往沈园蜂涌啊！

沉吟少顷之后，王导才笑道：“我家园墅未必不美，我倒是乐见子弟拥众暇游竟，各得所乐。”

王羲之听到这话后，心内却有不同看法。他乐意往沈园去，并不意味着就乐意将都往自家请来。况且就算是沈园中那也是贤愚并存，他只乐于同寥寥几往，至于那些痴愚之辈，实在懒于关顾，更不要说在自家接待了。

不过今天跟太保谈话气氛很好，王羲之也就不再多说坏这气氛，敷衍一声便告辞离去。

目送王羲之离开之后，王导又在席中默坐片刻，而后才开道：“将雷氏传来！”

他要维持住台中乃至于整个江东的局面，已是非常心累，家事寻常也懒于过问。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就乐见家事一团麻，府外又是丑闻频出。尤其更有忧的一点，那沈家子颇有螺壳之中暗塑乾坤之能，有时候闹出来的阵仗让他都疼不已。

家大业大，多杂本就是一桩难处。王导更不愿见家少于约束，遗确凿话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