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6 唯恐天下不乱

是妖言惑众？那位沈驸马是不是苦心做局？这当中究竟还有怎样的隐？事态会如何发展？他都不关心，都不愿闻，甚至于希望自己能够一无所知！

用来安置印刷器械材料的竹楼内，一众世家子们早已经被召集起来。他们先前也有围观，这会儿心内也是不乏好，待到沈哲子返回，纷纷发声询问起来。

可是当沈哲子将那所谓天成的谶语写在纸面上时，众脸色也都变得煞是彩，心内甚至洋溢着一丝太过荒诞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江虨才开问道：“驸马，这、这谶语”

“方士邪声，不足论！君王圣体，岂容暗害！”

沈哲子低喝一声，直斥这谶语不足信。

听到这话，众纷纷松一气，他们不是为谶语所指向之担忧，而是这件事本身就难以接受，简直就是在挑战他们的认知底线。

“既是荒诞之言，是否还要宣之于外？”

江虨又小声追问一句。

“内外万数等齐观，封得住吗？”

沈哲子反问一声，继而便叹息道：“纷之世，若欲成事，正为本，为辅。言非出于我，不过转载、而已。”

我不是谣言的生产者，只是一个搬运工。

众闻言后，俱是若有所思。随着沈哲子一声令下，于是便分别任事，有的排版，有的裁纸，有的调墨，紧张忙碌起来。

彭城王站在楼外探探脑，脸上颇有几分惊魂未定，看起来仍是心有余悸。楼内诸多新趣事物俱都视而不见，只是可怜的眼望着沈哲子，待到沈哲子行到近前来，便上前拉着他衣带涩声道：“维周信我，我实在、实在不知”

看到这位宗王因为区区一条谣言就吓得魂不附体，沈哲子也禁不住感慨，王氏权门实在积威太重，很难彻底的动摇连根拔起。不过这些宗王们今之落魄，又何尝不是前事有注定？

若非司马家父子为了夺国，大肆笼络结好世家，世家未必会演变成一个畸形的庞然大物。而为了扼制这个庞然大物，便是宗室弄权，八王作。历史倒车不是那么好开的，不独害己，更会害世！

“大王毋须惊慌，此事众目有观，清者自清，谁又能独咎大王呢？”

沈哲子笑着安慰彭城王一声，不过这话他自己都不怎么相信，这司马纮自己要去好仙，请到家里供养，没想到招来一个惹祸。火会不会烧到他身上，沈哲子也不能预见，对此也压根不关心。

司马纮听到沈哲子的安慰，心绪倒是安定几分，转而又皱眉道：“卢师之能，我是屡见悉，此谶天成，实在是让唉，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

这时候，又有大量往沈哲子所在涌来。两位师君接连昏厥离场，究竟是怎样的妖邪在作祟，实在是让好到了极点。眼下其他知晓答案的或是已经抽身离开，或是被宿卫包围起来，唯独沈哲子这里还能接触到，自然蜂涌来此想要解惑。

沈哲子自来也是不惧大场面的大心脏，登上高台示意众暂停喧闹，大声道：“诸位请稍安勿躁，万众千声，顷刻间实难尽告。幸在力用，亦能通玄，请诸位稍待片刻，卢师君所请仙谶，很快就会分付诸位手上！”

说着，他大手一挥，早已得令的家们当即便一拥而上，将竹楼四壁拆除，内中形霎时间便露在众眼前。看了两场师君耍戏，沈哲子这里表演欲也是极强，有所不同的是，师君们那些鬼技法太过玄虚，而沈哲子所准备的却是力完成，每一个步骤都清晰可见。

于是在万众瞩目中，那些世家子们在经过最初的诧异混后，继而便有条不紊的排版涂墨印刷。一张张印刷着那条所谓仙谶的纸快速产生，墨迹稍后便堆叠在一起，等待发放。而沈哲子为这一次准备的也充分，准备了一批铜版活字，省了雕版的工序，印刷起来自然快捷。

围观者们看到这一幕，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一个个伸长脖子瞪大眼，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于是场中便出现前排全贯注，屏息凝，而后方看不到的则吼叫连连，乃至于大骂。如果不是沈家加上几位宗王的护卫们在此牢牢保护，几乎要被涌动的群给冲垮。

过了小半个时辰，表演终于结束，其实是准备的用料告罄。但是谶语也已经被印刷出了数千条之多，江虨等意犹未尽的收手擦汗，退到一旁去休息。而那些印刷出的谶语则被装在箱子里，由护卫们抬出，寻找到一个顺风的高处，被一把一把的倾洒下去。

纸条漫天飞舞，仿佛大雪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