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9 忠良遭辱

闻听此声，程遐心内顿时一惊，还来不及有所反应，殿中已经冲出数名壮力仆，直接反擒程遐两臂将他推按在地，打落发冠，脸庞紧紧贴在了地上，姿态狼狈到了极点。

屏风后皇后刘氏骂声连连，怒斥程遐，仿佛一个乡野泼，俚骂不断脱而出，可见已是怒极。

而程遐在惶恐之余，倾听良久，才算是听明白了刘皇后为何会如此如此怒苛待他。原来是主上前夜游园感染风寒因而病倒，至今还未好转。刘氏关心夫君，因而在苑中稍作打听，才知原来近主上得程遐进献恶药且蛊惑行乐，每每酣乐至夜，消耗太多，因而卧床不起。

刘氏虽然不是什么名门贵，但也绝对是德满分，得知原委之后，焉能不气，当即便命将程遐召来，于是便出现眼下这一幕。

“你兄妹不过寒伧蚁众，幸受主上垂收养近畔，才有今富贵尊荣，甚至与嗣君血脉勾连，这是古来未有的大幸！你这佞怀揣豺狼心事，尤不知足，还要暗献恶药邀宠，难道真以为内外无治！”

刘氏怒骂至愤慨处，甚至让仆抓起程遐髻发抽打其脸庞，斥问到底是何心肠。

程遐这会儿也是又惊又惧，真担心主上因为自己献药而有什么不测，他若蒙此罪名，不独家业难保，只怕即刻就要有灭门之祸。可是在又听片刻之后，才听明白主上只是纵欲过甚，偶有小恙罢了，于是便稍稍放心。可是很快，便又被刘氏的怒骂以及如此屈辱的对待激发出无穷羞怒。

我兄妹诚然寒家，但你夫何尝不是伧徒，而且还是更加卑贱的杂胡！恶以此羞辱，难道忘了自家底细？今有此尊荣，那是他忠心赤胆襄助主上得来，而你这乡野恶，无非所托得，才有今之幸，竟敢如此羞辱国之大臣！

不过他也明白眼下并非与这恶讲道理的时候，恶今天如此折辱自己，除了忧心主上之外，大概还有妒心所致。虽然往年这恶都是一副乐知天命、守礼自足的模样，但凡为生又岂无妒忌心肠，高智明识之大臣尚且不能免俗，更何况这本就乡野卑贱出身的恶！

而且，近来主上多有扶植太子，信重程遐。嗣位越发巩固，程遐又是大权得握，将成帝舅。大概这恶借此发难，也是想要打击程遐气焰，以免太子后继位重用母家，令得她自身处境变得寒酸。

心中虽是羞恼至极，程遐却不敢驳言，但是对于皇后强加己身的罪名却不敢承受，脸颊已被抽打肿起，仍在力言散食绝对无害，恰好他身上正带着一剂，当即挣脱仆擒拿，直接仰服一剂，以证此散绝对是无害。

刘氏眼见程遐此态，一时间也是愣在那里，不知道接下来该要怎么做。

寒食散很快便被水化开，散力渐渐上涌，程遐态便有几分不羁，绕行殿下，脸颊红肿，眼眶也是通红，态渐有悲愤，最终面北而拜，中悲呼道：“臣本布衣伧徒，幸受主上拣用，追随以来，唯以赤诚相报，绝无一二懈怠之念。襄助主上奋进至今，不敢矜念自陈寸功，唯恐不能报尽恩用！皇后陛下若是厌见于臣，命即可奉上，不敢有怨！但若以此无有之罪而污于臣节，臣虽死，目不能闭，魂不能安！”

听到程遐那悲愤咆哮，刘氏又是错愕当场，久久无语。

很快殿外又有内侍冲，这一次是赵主石勒所派，殿后便直言主上召见程遐。

刘氏闻言后便冷哼一声，自屏风之后转出，瞪大两眼望住程遐，沉声道：“我虽，不外事，但哪怕是寒家小，谁若弄恶庭门之内，必以命相搏！罪与无罪，主上自决，但若后你再有此类惑主劣事，我决不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