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2 此战定矣

一战打得过于奔放增加了许多不必要的伤损，加之棹夫役力亡溃严重，宁肯投落于江也不敢再为用，不乏战船被直接丢弃在江面随波而流。

所以聚集在北岸的两万多军，能够第一时间登船的不足半数。眼见着战船载运那些幸运者欢欣鼓舞直往南面功业之地奔去，暂时被留弃岸上的兵们不免激愤，大骂起来。

这些军大概没有听说过祸福相依的道理，不过很快现实就会予他们答案。正当这些兵还在指着已经渐近江心的战船吼叫催促的时候，很快便有兵发现了西面波涛上又有大量舟船出现，眸子不免一亮，甚至来不及叫嚷提醒近畔军众，已经发足向那里狂奔而去，唯恐这一次还不能成功登船。

这一批战船来势极快，初时还是一些黑点，很快便壮大成具体的廓。奔跑在最前面的兵不乏心思细腻着已经略有狐疑，没有听说过大军在那个方向还有舟船留用。不过他们也未疑惑太久，不旋踵，那些战船上迎风招展的旌旗便告诉了他们答案。

“那、那是……南的水军！南的水军回来了……”

听到这吼叫声，原本就因争渡而阵型散漫的军不免更加混，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恣意狂态，更不敢不知死活的再往对面舟船迎去，大量兵纷纷转身北逃，唯恐再重蹈此前颖覆辙。在逃窜途中，也有军发现南水军对他们根本就不作理睬，而是直接往江面上的战船冲去，一时间惊悸稍减，乃至于心里漾起幸灾乐祸的快乐。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江面视野辽阔，淮南水军的出现自然也瞒不过那些已经登船南渡的军。这会儿军们心内那争功掳货的热切心念已是然无存，战船都因兵卒们仓皇的奔走而浮沉不已。

其实南战船还在很远，到达此处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可是眼下军战船本就超载而行驶缓慢，加之心内影余悸作祟，甚至不乏兵众直接争抢桨橹争相摇摆想要返航，如此一来局面便更加混，过半舟船停滞于江进退不能。

“擂鼓，进攻！凡江上之，片木不得登岸！”

淮南今次回援水军并非投往汝南的全部，而是韩晃所部，原本负责防守汝，随着汝南战事将定，便即刻归航。归来的战船兵士也并不算多，一艘大舰长安，另有十多艘斗舰战船，勉强五千兵众。但是由于淮南水军此前树立起的强大形象，一俟出现在战场上便让军不能自安。

其实这会儿，肥方向也是岌岌可危。固守于肥沿岸的军们完全就是以命搏命的顽抗，虽然伤亡不断增加，但是淮南军的进攻也是举步维艰。尤其眼看着军后援舟船已经渐近肥，士气此消彼长，淮南军的进攻已经远不及最开始那样猛烈。一旦被军增援上岸，对士气的打击无疑巨大。

此时，为了激励将士用命，就连沈哲子都亲上战阵，率着亲信部曲直往敌阵杀去，他虽然不以勇武而称，但是也亲手斩杀了数名兵，甲衣上溅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眼下据守在岸上的兵，已经不足两千之数，但是随着援军眼望着渐渐近，斗志高亢较之此前登陆时犹有过之，明明本身已是处于劣势，但却不乏勇卒吼叫着前奔冲杀，竟然将战线都扩展少许。

可是随着淮南水军出现在江面上，高调至的绪陡然崩断，原本渐渐近的援军居然在江上停滞不前。

所有的希望和美好前景顷刻间坍塌下来，那些顽抗的兵们甚至不知该要怎么样表达此刻跌宕陡转的绪，中发出近乎野兽一般绝望的咆哮，更觉被天地遗弃一般的孤独，原本支撑着他们战斗的力量霎时间被抽离一空，江上浮竟夜，岸上鏖战良久，生机和希望陡然成空，有的兵脆两眼一翻，瘫卧于地，不省事！

更多的则纷纷弃械，掩面嚎哭起来。前一刻尚是如狼似虎之虐，这会儿却仿佛经历过世间最残酷的凌辱糟蹋而软弱不堪，痛不欲生。

“此战定矣，将士分拣此功！”

沈哲子此前心弦也是始终绷紧，担心汝南方面不能及时回援，甚至已经打算要抽调寿春城中的守军，可是随着韩晃所部战船出现在江面视野中，一颗悬起的心终于安定下来。欣喜之余，抛掉手中已经血迹斑斑的长槊，一边抹去手上沾染的血渍，一边对近畔将士们笑语说道。

只是在欣喜之余，他也不乏忧色的望向东面，此一役石虎并没有亲临指挥，绝无可能是因为在颖被打出了影而不愿重临伤心地，更有可能是直接自谯郡顺涡水而下。涡那里能否如此处一般成功守住，实在不敢作乐观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