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6 世道务实

席并没有持续太久，大概是这些乡们也不愿做打扰家夫妻久别重聚、帷门密语的恶客，所以等到风雪稍稍停下，俱都起身告辞，就此散场。

那些虽然走了，沈哲子却也没有时间转身折香闺，还要与谢尚等谈论一下江东近期的形势变化。他这里虽然已经得到快马急报，但是具体的细节所知仍是不多。

乡们俱都退场之后，沈哲子等俱都转侧殿。这一次便没有了太多外，除了谢尚和庾彬之外，还有杜赫、纪友等一众淮南属官，十几小炉围坐夜话，气氛倒也不错。

各自落座后首先开的便是纪友，他在淮南主要负责各类给用仓储，此前负责将公主一行那近百辆车的物货登记库，一直忙到了现在，甚至连刚才的晚宴都没能参加。

一俟落座，他便翻开那长长的货单，感慨道：“今次公主北来所携物货，不乏珍品，多有时用之物，倒是略解镇下物用之乏。”

说话间，他便历数这些物货种类。江东那些家送礼，倒是也还懂得考虑实用的问题。除了皇太后所赏赐的一些礼器仅具摆设之用外，其他不乏铜、铁、棉、麻、皮革、、脯之类的稀缺物用。这些东西在江东或是筹措不难，但是在如今的淮南，尤其是水路运输完全停摆的况下，实在算是应时礼赠。

杜赫在席中听到这话后不免皱眉道：“我等眼下俱系国任，官用私有还要裁清。这些物货都是公主私奁之物，不可直接录府库。”

纪友那里也是一时忘形，闻言后便笑一笑：“道晖兄所言，我又怎会不知，这些物用都是另册收录。来如何纳府用，自然还要再请示公主。”

沈哲子闻言后倒是也忍不住笑一声，其实他过江以来，公私之用便一直没有一个准确的界限。这倒不是因为他公私混淆，问题是台中那里根本就没有物用资助拨发，而早前的淮南、梁郡等地俱都一片久战废墟，在地方上也根本获取不到什么物用，几无财政可言。他不想受此掣肘，兼之北上以来战事连场，如果不是事从权宜，也根本支持不起运作。

不过如今淮南局势总算得以稳定下来，财政方面还是要架起一个稳健清晰的构架。倒不是他吝惜于自家财货不愿轻施，事实上到了如今这个局面，就算沈家江东豪首的家底投到淮南中来，能够发挥出的作用也已经少之又少。如果还保持这种公私纠缠不清的局面，未来也会成为他受攻讦的一个罪证。

不过想要完全将公私割舍开，也不是那么简单，且不说沈家自己近乎独力的将梁郡创建起来，单单此前江东乡们往淮南投的物货，其中还牵连着沈家在吴中乡土一些资产置换。加之那些乡们此前大手笔的投，才换来如今淮南大好的局面，而这还仅仅只是沈哲子整个北伐计划的开始，所以是一定要确保乡们此前投的回报，才能给未来的淮南拉来更多的助力。

眼下的淮南，是兵壮内虚民疲，底子还太单薄。沈哲子在构思这些财货易的时候，还要紧扣一个原则，那就是、地这两个基础，绝不容许私相授受。甚至就连他们沈家自己，沈哲子都不打算大规模的圈地自肥。所以，对于未来淮南的经营，沈哲子是打算将鼎仓主体拉到淮南来，将鼎仓作为主要承销商，用类似国债的形式来维持淮南未来的建设和继续向北发展用兵。

但是如今的鼎仓已经是台城财政最大的一块，哪怕此前是由沈哲子亲手缔造出来，不过现在随其壮大，他是不能再视作庭门私产而任意处置。

想要从台中虎夺食，难度可谓不小，所以首先要做的便是要将台城打散，甚至连一个表面的联合都不能有。最关键的一点，便是要将王导这个对于时局有着特殊意义，并且有能力笼络各方的给踢走，或者暂时让王导不再具备这种能力。此前台城中那一番事调动，核心目的便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