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5 以技合道

怕心有不甘，徐州军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要低接受淮南的钳制。过去几年徐州军攻势踊跃得很，这笔帐如果细算的话简直令绝望，他们所得的利润，其中一大部分都通过易的形式被淮南所攫取。淮南得此供养，这种反制力度便会更加强大。

徐州是因为距离淮南太近，不得不受此钳制。至于荆州，由于距离太遥远，把运输成本算上的话，淮南单凭规模和成本是很难将荆州相关产业打压下去的。但荆州的民族形势太过错综复杂，而灌钢法又是上升到战略层面的技术，所以对荆州进行技术封锁，这是包括庾怿在内江北各镇俱都达成的共识。

通过打压镇内私铸私冶，军械大求诸淮南，这也是庾怿用来控制境内各方势力、弱枝强的重要手段。无论是襄阳还是沔中的军队，想要成规模的补充军械，都必须要获得庾怿的首肯，才能在淮南提取到货物。如此一来，庾怿在荆州的掌控力自然得以加强。

在这几层教育结构再往上，便是馨士馆这样比较高端的教育层面了，所培养的都是行政、参谋乃至于学术向之类的才。沈哲子甚至有意将之打造成为一个学派，所以对于馨士馆理论基础的搜集和积累也极为重视，单单每年在馨士馆的经营耗费上便足以供养三千以上的锐部队。

眼下馨士馆还只是一个雏形，尚没有形成完整的纲领和宗旨，但特色已经形成，不法一说，不执一途，所涉及到的学科领域也极为广泛。凡有所技，若能上升近乎于道，便足以登堂室。比如都督府在制作洛阳周边地图的时候，便通过控制时论将中朝时期的河东裴秀拔高到一个前哲的崇高地位。

天地者，元炁所化生；山川者，灵秀所钟毓。能以凡的学识手段将浩大无垠天地具象化作凡所观览赏玩的图籍，已经是近乎伟力的生民造诣。这种手段并不逊于苦苦钻研先王之法，教化黎民万众的经义之说。

尤其在这个礼法荒驰，王道崩坏的年代，完全刻意的去强调经义礼法对生民的教化之能，反而是一种不能让信服的冷幽默。生民有灵，通过这种凡力、后天的磨练修养，去悉天地不可识之大，去战胜世道不可之困，同样是一种价值的极致体现。

虽然眼下馨士馆各种理论都还流于浅表，乃至于不乏刻意去标新立异的猎之嫌，但本身却有着极大的包容，涉猎之广也是让惊叹。

谢艾对馨士馆的诸多馆藏表现出极为浓厚的兴趣，沈哲子也乐得去激发催化其的成长。

为了让谢艾更加没有后顾之忧，沈哲子又亲自出面去见凉州索宁等，并不言谢艾主动投靠淮南，而是表态惜其才，要将其举荐朝躬身王用。

索宁等自然不满，但对于沈哲子这个说辞又无从反驳，须知就连他们主上张骏眼下名义上都还是江东朝廷所册封的凉州牧。朝廷想要征用凉土一，而那又不反对的话，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

所以索宁等也只能对谢艾的际遇表示高兴，甚至表示愿意帮谢艾将其家护送东来，一家团聚，不必孤苦流落异乡。

对于这一点，谢艾当然要立刻表示反对，这不是他瞻前顾后还想在凉州乡土保留一个退路，而是如果答应下来了，那无疑更加坐实地之嫌，很有可能他在凉州的家都要遭遇不测。毕竟凉州和淮南中间相隔遥远，中间又是战火纷飞、混不堪。凉州也不能尽起州兵护送他的家，途中没于贼众、遭遇劫难，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相反，如果将家留在凉州，表示他并无害乡之想，而西平公也不至于因他区区一便穷究不舍，否则便太无气量了。说到底，眼下的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物而已，只要为上者面子上过得去，别的也可一笑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