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8 决不姑息

沈家无论要怎么动他，在法礼上找不到足够的支撑。

当然这种努力能否凑效的前提是，对方也会按照法礼上的规矩来。若沈维周自恃势盛，直接发兵将他全家老小擒拿斩首，诸葛恢再多努力也是徒劳。

现在的势态很明显沈维周不愿这么粗的解决，这也就给诸葛恢留有一个挣扎的余地，他并不需要将自己洗白的净净，只需要挺过第一狂风骤雨的打击，其后形势必然会发生变化。

比如相隔遥远的荆州方面反应如何，比如沈氏派系内部利益的再分配肯定也会有不和谐，其中分流出来的一部分便会是诸葛恢的助力。

对于动之后第一次的朝期，诸葛恢也是准备良多，单单各项政令提案就准备二十多项，在法礼上俱都具有无可挑剔的引证逻辑。这一项任务，他在从乡中返回覆舟山的时候就在准备，发动他们青徐侨门所有政治潜能以应对这在时局中命攸关的自保之战。

沈氏会发动怎样的攻势，诸葛恢并其僚属们也都多有考量。这一次首起自琅琊，真要追究起来，诸葛恢无论在哪一方面都处于绝对的劣势，但事实上这些罪名当中真正足以致命的却并不多。

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动致使皇太后身死，而诸葛恢在这当中却完全置身事外。庾翼都，是奉了皇太后的苑诏，及后皇帝与皇太后尊驾转移并拱卫，俱都是庾氏兄弟在主管。

另外一桩隐患则就是诸葛甝自作聪明的作废立之谋，可是现在诸葛甝已经毙，与其相谋一些乡众也都被严密控制起来，而且这一谋还未发动便告夭折，仅仅只停留在对当今皇帝个的抨击上。时局败坏至此，皇帝遭受攻讦，这也是很正常的事。

至于其他一些或会遭遇的罪名，其实都没有直接明确的指向，不能直接定罪，有讨论的空间，只要通过讨论将这空间撕得足够大，诸葛恢就有从容步出的可能。

因此，真正让心悸不安的，主要还是王氏遗孤王混。王混居然落在沈维周手里，这一点实在让诸葛恢等青徐侨们大感意外，此前也根本没有做于此相关的准备。至于沈维周又会怎样利用王混以攻讦诸葛恢，他们也是讨论良久，未有定论。

现在初步形成几种意态，其一便是通过乡感化，将王混拉拢过来，不要与沈氏仇敌门户沆瀣一气。但这么做还有一桩不确定因素，那就是王混年纪太小了，几无立场可言，而且很明显也不是沈维周那种早慧近乎妖异的，从这方面努力很有可能会是无用功。

其二便是通过王门惨祸、王混以哀极之身不宜加到正式的诉讼之类事务，这一类法礼上的说辞理由，阻挠王混成为沈氏进攻的武器。这一点也早有铺垫，都内已经多有热议该要怎么处置王混这个王门幸存遗孤，主流说法还是遣送归乡以服丧。

另外一点则是保留手段，那就是不再细审王门各个分支区别，那就是将今次大祸罪魁祸首直接冠在王门整体上，甚至包括身死的王导一并污蔑，将这个王混也彻底定为罪户余孽。

这样一个举措虽然有些凉薄，尤其是对王导不公允。但牺牲一个琅琊王氏，来保全诸葛恢这个青徐侨门在时局中仅存的政治领袖，这已经是青徐侨门维系其政治资本、得以苟延残喘唯一之选了。而且王氏就算有此结局，那也是咎由自取。

因为有了这诸多准备，所以在朝期到来之际，诸葛恢心还算是淡定。事态发展到这一步，荆州方面迟迟未有讯息传来，很明显庾怿也是内存忐忑以作观望，只要自己不在第一时间被击倒，声援与转机就会陆续而来。

可是就在朝期的前一天，那归都之后便被寄养于皇家别苑的王混突然诉廷尉，所透露出那种不寻常的意味无需赘言。

诸葛恢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即刻发动青徐侨门在台城中的力量打探内，以期得以随机应变。可是这一次应诉，乃是江北鹰犬中的山遐直接出面。而且之后不久，山遐便直接叩苑门。

大朝之前发生这种异变，诸葛恢心中忐忑可想而知，不过这忐忑也并没有维持太久，傍晚时分苑中传出诏旨直送尚书省内，而诏旨之外另附有王恬血书的抄本！

王恬血书直指诸葛恢便是谋此逆的首脑，当然皇帝不会听信此一面之辞，所以在诏书中示意诸葛恢暂避署中拟表自陈。换言之，明朝议诸葛恢必须要缺席了！

手捧这一份诏书并血书抄本，诸葛恢整个如遭雷殛。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他是不是逆首脑不重要，重要的是沈家要以此阻拦他亲自上场，不给他正面搏杀、争取生机的机会！

随同诏令而来的，还有苑中直接派出的班剑甲士，言为暂补台省防务，实则就是直接将诸葛恢收押在了官署中，隔绝了他与串通商议的途径。这一份血书并不足将他罪，但却让他有了嫌疑，有此安排布置，同样也在法度之内。

“王氏门绝，老夫遭殃，不可称冤啊……”

眼看着官署属官们各被驱散，诸葛恢所居厅室被甲士完全隔绝包围起来，他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