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2 老贼奸猾

西将军、西羌都督，直到姚弋仲又举族内迁到汧水附近的榆眉。

榆眉地在右扶风，与世居陇上略阳的蒲氏部族本来井水不犯河水，可是刘氏主关中后，却将两部族地对调，如此一来便有了矛盾。

思念故土的想法，并非晋华族独有，他们这些氐羌之众也是拥有此类愫。相对而言，氐的感诉求以及实际需求要更加迫切，尤其随着被三辅豪强逐出三辅之后，氐是迫切需要一个安居地，原本的乡土略阳自然便成了他们首选。

可是想要返回故土又谈何容易，蒲氏虽然世居略阳，但也远远没有达到独掌郡境的程度，乡土中不乏旧仇，那些便伙同姚氏抗拒蒲氏回迁。双方斗几场互有胜负，将蒲氏强阻在外。

此刻听到窃据自己乡土的恶贼姚氏将要遭殃，众心中自然难免泛起由衷的快乐。许多也都纷纷开言是应该趁此机会穷攻姚氏，将这些羌逐出乡土！

蒲洪闻言后却是摇了摇，说道：“若是往年时节能够将姚贼逐杀于外，无需你等劝言，我必引众恶战。可是如今关中剧变在即，我等部众就算是再归乡土，其实也是难有作为，无非将姚氏疾苦抢来自身承受罢了。”

“凉州张氏窥望陇上多年，他家虽然也是远国久，早成割据，但总还是以晋臣自称。目下晋军西来，正与他部成于东西呼应，张氏必定穷攻陇上。况且陇上目下也有群贼纷争，我部离乡年久，乡多有淡忘，贸然归乡，只怕还要承受那些乡仇穷攻，不能立足啊！”

部众们虽然有思乡之，但这不足影响蒲洪的决定。他虽然早已经年过六旬，但雄心仍未因此熄灭，希望能够借着今次关中局势的剧变而有所作为。

“可若不攻姚贼，我们部众又该投往何方啊？晋军西来，京兆必受战，我部眼下连一二固守所在都无……”

众听到这话，又不免皱眉疑惑，满是茫然。

“我们不攻陇上，转攻槐里！”

蒲洪讲到这里，语气变得笃定起来：“目下关中各方，所望多在京兆、冯翊，扶风所在反而被忽略。袭攻克槐里之后，近可扫榆眉姚贼乡境，远可征讨北地屠各刘氏贼王！”

这就是蒲洪战略所在，目下晋军王师陈兵三辅之外，来年即便再战，首当其冲的也会是长安所在的京兆以及汾对面的冯翊，至于更西侧的扶风郡，还是属于战线后方的一个基地。

通过转攻槐里这一扶风郡治所在，既能沿途收取资用，又能避开明年晋军进攻的锋芒。从感上而言，姚氏既然占住他们略阳乡土，那么他们就痛杀姚氏扶风族地，这对于军心士气的整合也有很大作用。

而从道义上来说，他们若能进扶风郡的腹心，那么随时就可以竖起义旗，继续向北讨伐僭称王号的屠各贼王刘昌明。

当然，屠各在关中势力仍然强大，远非他们蒲氏一族能够匹敌。蒲洪也压根没想过要真的兴发义师，只是借此让本族立于进退从容之地罢了。

晋军明年攻略的重心无非两个，一是长安，二是盘踞于冯翊郡并北地郡之间妄想复国的旧赵余孽刘昌明。长安乃是各方瞩目的焦点，蒲洪这点部众家底若是投进去，根本就掀不起什么花。

可是那个汉王刘昌明若是作战不利，在晋军主力正面吸引其军力的况下，蒲洪倒是敢于从扶风其腹背之地，既能趁火打劫，又能取一个举义助战的名声。

“至于进攻槐里第一战，便由郭春所部担当。我族积攒这些谷粮资用也是辛苦，自然不养闲。待到其军养足力气，便让他率众北上进攻此境刘氏坞壁。这段时间，就不要短缺了其军各种用度给养。若是不能打开刘氏坞，再来问罪不迟。”

刘氏乃是鄠县境中大族，其家坞壁坐据地险，蒲洪惜军力此前才没有强攻。早在决定派招揽郭春残部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让郭春部众卖命为他攻取这一个北上的门户。

接着，他又吩咐蒲安道：“待到我部攻槐里，你便往东求见沈维周，告其我部感于忠义，助战王师擒拿郭贼余孽，暂养部中只待王师遣使提捕，另告我部众子弟俱都久盼王师关，随时待命举义攻杀屠各贼逆！”

一直听到了这里，众才明白蒲洪通盘考量，再反思收容郭春残部的行为，也实在算不上什么触犯王命禁忌的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