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7 东施效颦

如意，却不知天下之大，无论南北，几乎已经没有了他们的容身所在。

褚季野虽然有此认知，但其本身却乏甚足够的名望与号召力将这群失意之众整合起来，做一番垂死挣扎。而历阳王早夭这件事，倒给他提供了这样一个机会。

现在众基本算是召集起来，但是要让这些正视他们目下正处于一种怎样卑微且没有希望的境地，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褚季野本身阅历厚，也明白不宜过分触碰这些目下已经极为脆弱敏感的绪，所以在就历阳王早夭之事浅谈之后，继而便又叹息道：“肃祖英迈有为，享国不久已经令扼腕。不意骨血所传之殿下同样未能得于天意加幸，天意高远不可窥测，但所感，倒是可以尽于一二事……”

他这里话音刚落，另一侧刘惔已经开道：“或修或短，忽然而已。褚公既言失意于天，又何必再因死生之命而作挠心之喧？”

褚季野听到这话，已是一滞，而另一侧宣城王已经抚掌叹息道：“真长固雅言取胜，但笃静之境，又有几能守啊？”

这一番对答，顿时又引起了众的兴趣，于是一众言谈渐转玄，并将褚季野冷落在一边。

褚季野坐在席中，听着他们一个个妙语连珠，不独思路被扰，就连绪一时间也大大败坏。他本意是打算由此将话题转为历阳王告求哀荣，却没想到一开就被刘惔扭曲到了玄谈上，根本就不给他展开话题的机会。

虽然心已经非常的恶劣，但褚季野还是想再作一下努力，他们这些虽然已经是倍受冷落的失意之众，但若能够集合发声的话，同样也赶在时流伤感历阳王早夭之际，未必不能掀起一番时议，从而影响到朝廷对历阳王的丧葬礼仪安排。

历阳王无论是否无辜，眼下就是江东那一场逆案的标志物，如果朝廷或者说行台对其哀荣加以体恤，这就等于是说对于那一场逆事不再继续追究，对于他们这群各自际遇的改善也都有着很大的作用。

只要这政治打压的气氛借由历阳王哀荣稍作缓解，他们来未必不能作痛改前非姿态，通过自身的努力融行台中，扭转当下这种恶劣的境遇。

褚季野几次努力试图拉回话题，渐渐的竹棚内众也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暂且不论别内心怎么想，王羲之便先冷笑起来：“吴风故扰，春秋且薄。天下虽大，我所取者众散意趣，一树一砧而已，季野兄难道也要穷夺？”

这话说的实在刻薄，褚季野旧年有皮里春秋之誉，王羲之这么说便是讥他涵养风骨俱不如往年，另以嵇康自比，不愿附从褚季野的提议。

此刻竹棚内也有十数，听到王羲之这么说，望向褚季野的眼多多少少都有几分不善，大概是埋怨其钻营之心过于炽热，大坏了当下的风流。

褚季野先是原位静坐，半晌后也没有开，他才徐徐起身，望着色各异的众叹息一声，而后才低笑道：“既以解足下，嵇子不为孤。知颦美，憾不知所以美，原来是我自己丑不自知了。既如此，诸位，告辞！”

说完后，他便直接行出了竹棚，继而便在家的搀扶下等车而去。宣城王原本起身准备挽留丈，但见席中王羲之等俱都冷眼以望，想了想之后，才又坐了回去。

但竹棚内的气氛，却因褚季野临行前那几句话而跌冰点，再也没有恢复过来。其先引嵇康与山涛绝之语，及后却又托孤于山涛，指笑这些东施效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