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7 佛踪杳然

是行走于间的佛陀都不为过。

若是此刻大和尚佛图澄能够露面定抚心，乃至于辟谣言是晋军并未攻城内，城南这些惶恐惊悸之众肯定也会惶恐大释。

“应该早早想到此节……”

王朗心中暗叹，城南这场动，虽然发的原因多种，且背后肯定少不了晋军的推波助澜，但若追溯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太子石邃谋于宫闱。

但说到底，无论石邃兄弟阋墙还是血染宫闱，其实都与城南这些平民寒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各种造势鼓动遂成此局。

不过现在明白也不算太晚，王朗一边焦虑的等待着去邀请佛图澄的部众返回，一边眼望着襄水南北两岸陆续有加到这条防线中进行增补，心便也渐渐恢复了安定。

有了定的希望后，丧子之痛复又涌上心。王朗是石虎的心腹不加，但他对于太子石邃却谈不上什么敬服顺从，彼此俱都留镇国中，碰撞难免，可谓相看两厌。如今再添这一桩丧子之恨，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王朗以微不可查语调恨恨道：“今必杀此孽子！”

他这里尚在思计抽调出力量之后，该要如何整治国助敌的太子石邃，却发现城南民冲击河岸防线的程度又加强几分，且诸如“晋军杀到”之类的喊叫声也越来越响亮起来。

“守住河线，且不可让众过河！”

王朗低吼一声，继而便快步登上浮桥附近一座高高的望台。这望台本就是襄国当权者用以监望震慑城南民众的设施，高达数丈有余，一旦登上最高的顶点，便可俯瞰城南全境，诸多耳目汇监视，一旦哪一处发生规模比较大的怪异迹象，俱都无所遁形。

王朗此时登上望台，所见便是城南满地狼藉，诸多屋舍倒塌，大量街巷拥堵，到处都涌动着流窜的民众，而这些民众奔逃的大概方向便是眼下他所防守的襄水防线！

仔细定睛观望好一会儿，王朗才搜索到涌动的一个源，那一处众同样极多，但却不像旁处那样混，反而有隐成行列的趋势，凝聚而不散。而且在那队伍之中，竟然还有一些旗令随风舞！

眼见到这一幕，王朗脸色陡然变得凝重起来。流窜之徒并不可怕，哪怕再多也只是乍起的乌合之众，只需旗鼓镇杀驱逐。

此前禁卫之所以被卷城南不能抽身，一则是建德宫变太猝然，禁卫撤退太忙，再加上在那关键的时节，王朗这个主将又要忙于去寻找政治盟友而不在部伍中，这才会发生部伍被冲散的况。

可是随着沿河防线的设立且稳固，这种趋势在逐渐好转，那些离散于城内的禁卫将士们也在逐渐回归。

然而当乌合之众有了组织，这些热饱满、躁动难安，无处发泄的力有了旗号的约束和指引，能够发出来的坏力甚至还要超过训练有素的军队！

事实也确如王朗所料，那些集结起来的民众追随着旗帜向前，一路势不可挡，如一柄钢刀般就这么直直撕开城南诸多障碍，直向襄水而来！

这一路集结起来的众，自然是兴起于刘氏家宅的那一小队奋武将士并城南各家晋民部曲。

他们从昨夜一直隐忍到了白天的午后时分，此刻哪怕是最凶悍的匪徒，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哗噪之后，也渐渐没有了力闹腾，如果再没有别的因素刺激，哪怕无需羯国再主动镇压，只怕城南这场骚也要渐渐归于平静，民众们在力发泄完毕之后，再回复此前那种麻木的状态，拖着疲惫的身躯，各自藏匿于城南的废墟中。

可是，现在这一路众堂而皇之打起了晋军王师的旗号，那些旗令都是在刘氏家宅中赶制出来，自然不是晋军王师正规的编伍旗帜，但就是一个言简意赅、猩红大字的“晋”，被高高挑起、随风舞于这一片天空中，便如一道甘泉注裂的河谷中，城南那些已经疲态渐露的民众们便再次鼓噪活跃起来。

这一路众以那几十名奋武将士为先锋，一路前行，凡有阻拦之众，俱都砍杀一通，无能当者。而此刻城南也根本就不具有组织、成规模的众，敢于舍命拦阻这群王师之众。

追从在后方的那些各家部曲们，在眼见到王师将士如此英武悍勇姿态之后，各自也都受激励，俱都争先恐后的景从其后。甚至就连那些被冲散的流窜之众，之后便也从侧方绕至队伍身后，主动加其中，使得队伍规模更显壮大。

“死守河线，决不可让众过河！”

王朗跃下望台大声喝令，他此刻还要穷守于此，却并非发挥什么舍己为的高尚，一旦后撤，他这些兵众必然再受冲击、为众所裹挟，好不容易积攒下的一点力量将再次然无存！

然而正在这时候，此前派往迎接大和尚佛图澄的羯军兵卒们匆匆返回，又给王朗带来一个噩耗：佛图澄早已经离开了寺庙，不知被哪一路众迎建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