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5 张姝幸许

曲门生轻易调动集结。

今次主上所以放过他，还在于张豺于国中耕耘年久，织成的这张势力网络就连石虎都难知浅，也不可估量一旦下手铲除张氏会引发多大风波。

张豺眼下正是心有余悸，也不乏怀疑主上之所以放他归家就是在麻痹他，趁他召集门生部曲主动将潜在的势力露前，从而一举铲除。所以张豺面对的也是一个死循环，如果不将分散的力量召集起来，便无从应对主上引而不发的打击，可一旦召集起来，又给了主上一劳永逸的机会。

至于对祖青这个主上想要嵌张家的钉子，该以何种态度对待，仍然需要把握权衡。联姻自然是最基本的态度，而石虎也给张豺划了一条线，只言富贵不说前程，就是在警告张豺不要妄想将祖青拉他的阵营中。

归家之后，张豺亲自作陪款待祖青，并有意将家门几个适龄儿一一为祖青引见。张豺老妻早亡，家中本来没有嫡，但且不说祖氏门第如何，单单祖青是主上石虎为他家选定的庶子，这种势之下，张豺也不敢随意以庶应付。

祖青心中虽有屈辱愤懑，但也明白这不是他能够抗拒的安排，在席中顺势表达出对一名张氏颇感兴趣。

之后张豺便将祖青盛挽留在家，并直接将那儿的生母立作正室。过程虽然不乏率，但也足以表明他的态度足够端正。为了归家布置截杀麻秋，他连幼子都能舍去，如今为了自家免于灾祸，更不会吝惜于一个儿。

只是原本都是门中眷养的两个寻常姬妾，命运却发生截然不同的变化。一个本来多受宠的妾室因为生了儿子，不独要承受丧子之痛，本身还被囚禁起来不见天。另一个本来多受冷落，却能凭着儿成为家门中的主。

如今这种势，事拖延一分便会凭生诸多变数。既然彼此都存默契，而张氏也并非什么礼教恭谨家，确定联姻选，张豺直接当夜便将这儿送祖青所居客舍中。

那名张氏年方十四出，相貌倒是温婉清秀，大概在长相上更似其母。本来只是张豺诸之一，养在规格之中也并不出众，未来最大可能是被父亲张豺随手许配给张家的部曲将又或者追随其家的河北豪强，运气好平平淡淡了此余生，运气不好则随着羯国大势崩溃而横死于某一场动中。

这名小娘子，做梦也想象不到一场家宴竟成为其生大转机。虽然此前内庭传讯言是家中贵客登门，家主有择配之的打算，嘱令这些子们各自装扮。但其母本身在内宅中并非最受宠，这小娘子相貌在群姐妹中也并非最出色，虽有芳心砰动，但也不敢奢望这样的好运气能够落到自己上。

此前在家安排下番进拜望，见到主宾席上端坐的少年俊朗将军，就连对郎而言乃是顶一片天空的父亲张豺对其都是热切有礼，少怀春，一见倾心亦是寻常。

然而那位少年将军只是浅望她一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态，退出客厅后，少心怀已是一半灼热一半寒。有的或之惊鸿一瞥便令念念不忘，往后余生唯叹缘浅，余者种种都成寻常。

其母也知这件事或成她们母平生最大转机，待到郎返回后便匆匆前来询问，小娘子正觉哀怨，絮叨声又不绝于耳，一时间悲从中来，已是忍不住掩面轻泣。

母二正在阁中相叹命薄，突然一群家涌进来，原本对她们不假辞色的仆们簇拥母亲道贺，对其叩呼主母。另有娇俏侍团团围住眼眶微红的小娘子，满是艳羡又充满热的为其盛装打扮。

如是一番忙碌，当小娘子被架上牛车，缓缓驶向那位少年将军所居客舍时仍觉在梦中。小娘子敛住呼吸，静静倾听牛车外传来的喧哗声，双唇微抿，一动都不敢动，唯恐美梦惊。

内宅中的喧闹自然惊动其他张氏子，不乏娘子们挤在廊下，用掩饰不去的羡慕与失落的语调讥讽那个如此仓促被打发出阁的小姐妹，灯笼高挂，烛火通明，声喧哗中，这些张氏郎还无从想象她们在这一夜中究竟错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