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0 昊天有命

绝不了，比如苑中的皇帝。

皇帝居于苑中，虽然国务概不过问，但是对于北伐竟功与否，却还是充满关注。一之内几番召见，王述无言以对，索托病告假准备离开台城暂避。

可是他刚刚从台城宣阳门行出，座车行上大桁之际，便见大桁南侧已经聚满都内时流，不乏踮脚张望，更有吼叫道：“王光禄来了！”

眼见这一幕，王述哪怕再迟钝也明白这些所为何来，忙不迭下令家缓行，中途下车复又匆匆返回台城，而后才又吩咐速往都南去请教一直住在都南别业的沈充，眼下这群汹涌局面，他实在有些应付不了了。

可是家报信后再返回台城，王述才知沈充早数前便离开了建康，去向未明，不由得暗叹老巨猾，既然早知民喧扰、离城之际居然不通知他一声，以致他内外俱困。

终于，六月望这一天，终于有确凿消息从江北传来，这一次建康群滋扰并非平地波澜，确有其实，北伐王师业已攻羯国信都，且就连羯主石虎都被生擒落网。

消息之所以滞后几，是因为负责过江报捷的胡润停留淮南几，召集五千豫州府兵同行。而此前离都的沈充，也跟随这一路报捷王师一同返回了建康。

事实证明，行台这一份求稳谨慎的用心并非多余，当胡润作为报捷正使出现在石城外时，闻讯赶来的建康时流多达数万之众，将石城周边区域完全占满，以至于胡润船队迟迟不能靠岸城，而苑中皇帝派出的使者也被热高涨、蜂拥至此的堵得难以靠近水门，咫尺天涯，不能相见，就这么持续了足足几个时辰！

最终还是提前调建康的那五千豫州府兵，配合着建康城内宿卫，于傍晚之际鼓号为令，宵禁全城，才将石城附近那汹涌分流引回城内各坊中。

虽然民众被分流遣散，但这一建康城可谓不夜，灯火透天，载歌载舞，民众们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宣泄着因王师大胜而激发出的热。

对于这些建康民众而言，河北大势如何，与他们似乎没有切身利害，可这功业却是沈大将军创成，则就让他们难耐那种与有荣焉的自豪！也幸在行台对此早有预见，调遣五千豫州府兵随同归都，这才堪堪将建康城内热庆氛围控制在一定程度内，没有发生什么乐极生悲的恶事件。

建康台城，这一夜也是超负荷的运转，包括皇帝司马衍在内，俱都夙夜不眠，聆听胡润详细汇报这一场北伐作战过程种种并功获如何。

“家国血仇，一朝得报！朕虽然不是英断主，但幸在天眷厚，能得大将军如此柱石倾力以助，功成此朝，不遗黄泉愧见祖宗先王之大憾！”

多年荣养虽然不问世事，但随着年龄增长，皇帝也变得越来越成熟，在听完胡润奏报之后，已经是激动得热泪盈眶，他自御床上站起，行至同在殿中的沈充座前，亲自俯首为礼，语调颤抖道：“朕与沈公，都是间至幸之！家门壮养英俊，不独厚益家声，海内盛名，更是力创诸夏新貌，功业足夸千秋！”

沈充这会儿老脸上也是容光焕发，泰然受于皇帝半礼，然后才避席而起，满脸笑容道：“一家之幸，不足夸言。盛功如此，臣纵有惶恐自晦之念，可无奈宇内欢腾，俱乐，已不敢自谦自抑，强存虚态而损于社稷大喜！”

殿中众听到沈充这话，不乏腹中暗诽者，老家伙笑得后槽牙都灿然毕现，哪有一点惶恐自谦的意思？拉起世道群做大旗，无非是鼓励夸得更激烈一些。

虽然有不乐于沈充这满满恶趣，但谁让家有了这样一个好儿子，即便不爽也只能忍耐，而各种夸赞之辞更是如汛翻涌，唯恐落于后，以至于正经的论功事务到了第二天才提上议程。

虽然如今内外国事早已经尽归行台，但建康台城一不废，便还有其存在意义。对于如何盛酬大将军殊功，朝野内外几乎已经没有意义，而台城也不过是将群稍作转达，很快便有了决议：沈大将军功存社稷、力复州，非殊赏不足偿，昊天有命，皇王代授，功封梁王，昭告天下。

梁王封授一应典章礼仪，很早之前便有筹备，因是到了第三天，台城便派遣国丈卫崇代表皇帝持诏北行，洛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