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我曾遇见过一个少年

“这是烟火。”嬴黎痴痴的看着：“很美对不对？”

她语气平静，眼角就滑下两行泪水，烛火之下，晶莹的泪珠在她下处停留了许久，才堪堪滴落。

想不到，大周元年就有烟火了。

可她看的第一场烟火，却是三百多年后的。

可能命中注定，她要与喜欢的领略第一次惊艳吧。

未到子时，热闹劲变小了些，所有都等着过了子时迎新呢。

嬴黎挪到了挂着棉帘子的亭屋，几把椅子一张长桌，每脚前都有一只小小的泥炉取暖，嬴穹夫，嬴肃夫，还有老白蔡勋都在，他们都喝了不少酒，出来透气，大家互相熟悉，倒没什么拘束礼让。

挂起帘子，瞧着雪花飘落，月前枯枝，没了漫天烟花做景，除夕新年也有了一瞬间的冷清。

抱着手炉靠在椅子上，半醉的嬴黎突然说道：“受伤昏迷那三个月，我梦见了一个少年，端方雅正，温润知礼，他猜测我的来历身份，钦佩我的功勋身手，对我试探包庇，对我纵容维护。

我原以为，我已经被世折腾成了无之，我从未想过，话本子里的风花雪月能与我有关，也从未想过，温暖我的，会是一个清隽儒雅的少年，他对我的好独一无二，至真至纯。

我和他之间，没有轰轰烈烈，没有背叛纠葛，没有猜忌伤害，没有争抢豪夺，他举步维艰，却小心翼翼的护着我，他满腔苦楚，却于我以甜，我们并肩作战，携手杀敌，成为彼此最信任的。

没有甜如蜜糖的恩付，只有在繁忙中挤出来的细水长流，我原以为自己真的可以那样过一辈，可以嫁衣红妆，可以为自己心仪之生儿育，可以与他白首偕老。

我放下自己的执念，放下自己的抱负，放下旧怨恩仇，放下所有的警惕和机敏，心甘愿的做一个被冲昏脑的蠢，放肆的享受他的包庇纵容，贪婪的弥补自己。

可是我的梦突然就醒了，一睁眼，什么都没有了，我的少年成了我长命百岁都重逢不了的，我还是战功赫赫的军侯，是杀如麻的军侯，却再也不是阿鲤，那个唤我阿鲤的，我再也见不到了。”

她闭着眼，缓缓诉说着，不经意间，滴落的眼泪已经将衣裳打湿，鼻音微重，偶尔无法压制的哭腔溢出，让心疼的不行。

所有都看着她，安静的听着她说，没嘴询问，眷已经红了眼圈。

“以前，我总想，余生虽长，我必定也是孤寡之，一个活着，再一个死去，葬大地亦是一个，结果，上天非要捉弄我，在我以为可以成为一双的时候，突然间就将我打回原形。

我从来不怕不曾拥有，可我怕极了拥有之后猝然失去，我想过不计后果的留在梦里，可我做不到，挚之与毕生心愿相比，我无法抉择，我还是做了那个负心。

曾经，我以为自己必定不会将自己唾手可得的东西让出去，可我错了，不管我找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我都会存有私心，我怕他消失，怕他因为我而无法出现。”

她咬着牙，泪如泉涌：“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希望有能代替我陪着他照顾他，可我找不到代替他，我见过那么多厉害的大英雄，竟然将一颗心丢给了个少年，真蠢。”

她哭了，哭着强笑，哭着自嘲。

他们依旧安静，没嘲笑她，也没离去。

心里甚至有些同，他们从未见过嬴黎落泪哭泣，她的倔强坚强，太容易让忘记她也不过是个孩子。

冷清的雪夜，烟火再次炸开，城楼之上钟声敲响，音传百里，孩子们闹哄哄的大叫着迎接新年，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起。

她梦醒了这么久，如今，才是大周二年。

钟声里，欢笑里，嬴黎闭着眼睛将自己远远的与这些隔绝开来。

纵使身居高位，纵使青史留名，她始终都是一个。

所有对她好的，都只是划过她岁月的流星，一时温暖，一直遗憾。

记忆里的长街明灯万千，记忆里的邺城歌舞升平，记忆里的笑意温暖，会拿着点心勾搭她，会将她揽进怀里，会小心翼翼的在她嘴角纠缠...

一夜宿醉，嬴黎疼欲裂，揉着脑袋从被窝里钻出来，腹中空空让她一阵恶心，察觉是梦后，巨大的失落将她包围，拉起被子蒙住，恨不得继续做梦。

“家主醒了。”

丫鬟拿了净衣裳过来，蹲下来伺候她穿衣洗漱。

嬴黎懊恼的掀开被子，心里的失落难过更甚，忧郁了一会儿才起身收拾。

收拾好溜达着去前院，孩子们又来了，一个个根本不怕冷，嘻嘻哈哈的在院子里玩老鹰捉小。

赵氏与嬴肃的夫齐氏在廊下说话，发现嬴黎来了，赶忙见礼：“家主起来了。”

“孩子们吵闹，可是吵到家主了？”

嬴黎摆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