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读书

他训，还一副看不起自己的样子。

莫明其妙，就想起了前世看的金庸小说中的一首小诗，脱而出：“乞丐何曾有二妻？邻家焉生许多？当时尚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魏齐？”

林文思听罢，猛地转看他，过了好一会，把书放在桌上，长叹一气：“你若不是我的婿，我就把你赶出去了！读圣贤书，所为何事？知春秋大义，明天理常，正心修身，煌煌乎立于天地！不想读，自然就不读，何必学这等泼骂街一般的言语！莫说周天子，宋国仍做客，诸贤是要说周还是说宋？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读书首尊天道，再明伦。罢了，这些天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天辰节过了再开课吧！”

看着林文思摔门而去，徐平愣在那里。这画风有些不对啊，按小说里的说法，可是连大理国的状元都被黄蓉说得哑无言，怎么一个落第举子对这几句话就这么不屑？他不应该好好与自己讨论讨论，然后恍然大悟，他以前读的圣贤书都是狗，然后对自己刮目相看吗？

心里却渐渐有些明悟，自己前世读的士的小说怪谈，很多都是关于愤世嫉俗的失意文的故事，在这个世界只怕不是主流。这种一听就是胡搅蛮缠的言语，正常的读书都不会与你流，家读书的目的是寻找真理。即使在自己看来在圣贤书里寻找真理是扯淡，那也只是时代局限而已。

如果徐平知道真正关于这首诗的故事主公与他年龄差不多，此时正在烟雨江南打了个哆嗦的话，就不知道要怎么想了。

从书堂出来，徐平也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回到小院，秀秀看他脸色不好看，小心翼翼地问道：“官，你这么快就回来，读书读得不开心吗？”

徐平没好气地道：“哪个进学堂会开心？”

秀秀沉默了一会，小声说：“我自小做梦也想进学堂，就是只有一天也是好的！我弟弟只有五岁，就帮着爹牧羊，谁不想读书写字，家里穷有什么法子？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徐平摇摇：“这些道理我懂，的地位不同，立场就不同，看事的观点也自然不同，怎么说都有道理。”

看着秀秀，突然道：“你想读书写字？我教你！”

秀秀吃了一惊，期期艾艾地道：“这自然是好。只是官既然不想上学堂，又怎么会教？”

徐平心道，你妹，我教不了你子曰诗云，我还教不了你上中下手吗？

中道：“诗赋我作不好，先生自然不高兴。但教你几个俗字，写两句村语，能读能写，又有什么难了？”

秀秀喜滋滋地道：“那也是我上世修来的福气！”

徐平正在为林文思讲的那些大道理烦恼，没好气地道：“福气就是福气，怎么会是上世修来的？只是你自己挣来的。我教你，自然是因为你听话懂事，如果天天跟我淘气，鬼才教你！”

秀秀不以为意：“那也谢谢官了！”

说完，一个到了书房里，摆弄里面的笔墨纸砚。

徐平一个站在院子里发呆，这才认真地仔细思考自己的前途，将来要不要读书参加科举，博一个功名。

刚才与林文思的对话已经明白无误地告诉了他，在这个时代，要想按正常程序读书做官，靠哗众取宠是没有用的，只会适得其反。想想那个在后世得享大名的柳永柳三变，任小说家再怎么吹捧美化他是当世知名的大才子，皇帝怎么有眼无珠，也只是个科场不利。而在后世被捧上天去的那些才怪才，甚至名垂青史的大思想家，大多还是这一个结果，科场不利。

为什么？真都是当政者有眼无珠疾贤妒能？两宋最出类拔萃的思想家政治家王安石却能科场高中，宰执天下。虽然被政敌的仰慕者们编各种段子黑了上千年，他思想的光芒便就在那里，他挑起的思想争论影响了这个民族上千年。

真正的杰，自当应运而生，泽被天下，而不是躲在角落里冷嘲热讽，翻着白眼装世外高。没有是天生的明，有所得必有所失，有意气风发必有妥协退让。就看这得失之间，要去怎么选择，怎么理解了。

到了哪山就要唱哪山的歌，想要众皆醉我独醒的孤傲，还想要特立独行的洒脱，自然就要承担这种行为的后果。说句不好听的，所谓的做**还想要立牌坊，不是每个世界都有病的。

从思想到行为，真地要完全融这个世界？

徐平迷茫了，这种选择太沉重，让他有些恐慌。

最后终是叹了一气，这种生大事还是先放一边，安心做个庄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