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通判厅

知州瞅了个空子。还好两乖巧，急时来禀报。

看着三出了门，徐平的冷峻起来。这几天并没有什么公务，曹克明要提钱出来必然只是常用度，而且很大可能是用在自己身上。一样不用公使库里的钱，徐平花自己的钱过得好好的，凭什么知州就不行？

从家里启程的时候，徐平带了三千两银子，以应付突发事件。一路上有朝廷发的驿券，驿馆吃喝借马都不要钱，有的地方官还有赠送，这也是公使钱的用处之一，到了邕州，他带的三千两银子一点没动，还多了百十两。所以这些子都是自己掏腰包，也没觉得怎样。

李永伦几个去检库封门，便有好事的小吏飞跑去报告曹克明。

“岂有此理！竖子欺太甚！”正在树下闲坐的曹克明拍案而起。

他已经憋了几天了，本以为徐平闹闹脾气过几天就算了，没想到竟然变本加厉，军资库再也不允许他手，公使库实际上也封掉了，这些天他的平用度都成了问题。

虽然俸禄比徐平高，曹克明却要养活一大家子，比不得徐平，家里完全不用他心，有多少花多，时不时还能补贴一下。

宋朝官员舒适的生活大多都是在任职的时候，除非做到了朝中高官，不然也攒不下太多的钱。平时看着舒适那是有大量的公家补贴撑着，真正拿到自己手里的现钱并不多，连俸禄都有一大部分是实物发放，哪里有闲钱。尤其是地方官，不许放贷，自己和亲属不许在管地置办产业，不许在管地娶妻妾，还能剩下什么来钱路子？要知道放贷是包括出钱投资的，实际上就是不许官员在地方从事商业活动，拿工资的公务员罢了。

地方官花天酒地的生活全靠公使钱撑着，广南西路以桂州最多，一年四千贯，邕州沿边，一年也有三千贯。这是朝廷拨下来的钱，紧紧地也够公务活动费用，但大不在这里，地方上用钱再生钱才是主要来源。像邕州这种下州，如果是在江淮或者中原，酒醋加上其它商业活动可以翻上一番，有的富裕的州甚至一年能达到一万多贯，做什么都够了。官员的合法贪污就是用公使钱互相赠送，我送给你，你送给我，就把公家的钱漂白成自己的了。此时这种象还不普遍，到了南宋泛滥成灾，到任把公使库席卷一空的也大有在。

说到底，还是怪曹克明不会经营，只知道把钱放在库里坐吃山空，但凡脑筋灵活一点，找个可靠的用公使钱做些生意，也不会面临这种窘境。两广不禁酒，最大的醋息钱打了折扣，还可以做其它生意吗。

在院中来回踱了一会步，曹克明再也忍不下心中怒火。身为武将，曹克明嗜酒贪杯，尤其喜欢附近宾州和横州产的一种名酒“古辣泉”，一天不喝就觉得浑身难受。没了公使钱，这些子“古辣泉”也喝不起了，只能在邕州城里买点平常的酒顶着，由于徐平作梗，眼看着平常的酒也喝不起了。

自己堂堂一州之主，被徐平一个毛小子如此欺负，曹克明的怒气再也不可遏制，迈开大步出了房门。

见知州怒气冲冲地走来，州衙里的都远远绕开，不敢自寻晦气。

到了通判厅，曹克明完全不理徐平的随身兵士，噔噔噔闯了进去。

徐平正在指导应在司的李孔目画图表，见到曹克明进来，起身行礼道：“知州怎么有空闲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要吩咐派个下过来就是了。”

曹克明冷哼一声：“这邕州城里，哪个得了通判法眼？我又能派哪个来？我自己过来，还怕你不给我面子呢！”

一众正在办公的吏全都站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吭一声，生怕引来长官的怒火。

徐平沉声道：“知州好盛的怒气，有事只管说好了。”

曹克明看看左右，喝道：“我和通判有话要说，其他都给我滚出去！”

看着众都出了房门，徐平坐了下来，对曹克明道：“没有外了，知州尽管坐下说话。”

曹克明一脚踩在凳子上，厉声道：“你封了公使库，意欲何为？！”

“知州何来此言？你批的钱物，我可有一次驳回去？”

“一派胡言！你批了又如何？领出来就被理欠司收走了，批与不批有什么区别？你是根本不给我活路！”

徐平慢悠悠地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有什么可说的？”

“你，你——”曹克明指着徐平，“就是要还钱，你不能等到转过年来新的公使钱发下来再催债？青黄不接的时候朝廷还不允许催租呢！”

徐平叹了气：“漕使巡视可不管时间！我们在柳州分开，想来用不了多少子王漕使就要到邕州，我不能不预做准备啊！这些子，我可没动过公使库里的一文钱，知州也忍耐一下才好。”

曹克明一下怔住，是啊，徐平从没向公使库伸手，甚至连安家费都还没着落呢。比气死，这种事怎么计较，强咬着牙道：“与不同，我担着安抚峒蛮的大任，怎么比较？再说漕使怎么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