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场务戒严

司兵案管着一部分厢军，还管着天下公吏，手相当充足。在开封城里，不算作战的军队，就是皇宫枢密院和三司能够调动的力最多。韩综虽然只是一个判官，手下却有千军万马，不是一般的京官可比。

看着韩综离去的背影，徐平无奈地摇摇。惯例，下边小吏玩弄官员靠的就是这些惯例！这些惯例都是小吏们定出来的，从一开始就留下了后门，按照他们的套路做事，官员只有被耍得团团转。

徐昌一说徐平就大致明白了事的过程，在邕州六年，蔗糖务管下的仓库和易场所也有不少，这种事徐平见得多了。天下小吏都是差不多，就是在这些他们烂熟于胸的惯例中找寻漏，填满自己的腰包。

他们的法术很简单，只要不按照套路出牌就好了，真有不怕死的，那就正好一锅端掉。不过小吏们大多谨慎，轻易不会给官员这种机会。

打时间差用茶引换茶，无非是乘着这种节假，场务里监管力量疏松，内外勾结迅速把事做完。平时换茶引得等上一两个月各种程序才走完，这种谋私利的时候小吏们能够用一两个时辰就把事做得天衣无缝，包括各种账籍一起做好。

只要这个时间窗过去，哪怕官员们有了确切消息也无可奈何，因为所有的漏已经全部堵上，一点把柄也不留给你。

很多官员对小吏们疼无比，往往借助于严刑崚法，对衙门的惯例恶痛绝，可偏偏一离了这些惯例衙门就运转不灵，最后还是被耍得团团转。

真正能够制服这些小吏的，还是那些对小吏们的套路清清楚楚的官员。可惜很多官员自命清高，有的是能力有限，只会喊打喊杀，却伏不下去身子做事。

到三司几个月了，徐平也觉察出了一些弊端。可开封不是邕州，三司也不是徐平能够完全掌控的蔗糖务，这里面的公吏成千数，很多从祖上传下来，家族五代时候就在三司里面做事，际关系盘根错节，哪里是那么好动的？

徐平也只能慢慢熟悉，耐心地等待机会，等到有了确实的把握，才敢向三司里的事开刀。现在，徐平也只能维持着不出子。

韩综出了徐平的官厅，思索一下，就知道徐平这样吩咐，必然是查觉到了某些事不对劲。在邕州配合多年，韩综知道自己该什么。

徐平特意说了要找厢军到各场务巡防，韩综便直接回到自己官厅，连兵案主事都没有知会，直接命杂吏去叫了几位军官过来。

三司属下的库务在京城里有近百处，不过有不少只是清闲衙门，只是象征地派几个去就好了。真正可能出事的不过一二十处衙门，韩综一一派了得力的手去看管，并特意吩咐直属自己指挥，不得与场务的原有官吏混杂。

夜幕渐渐降临，开封城笼罩在一种热闹的气氛中，满城的都在等待明天那个大子的到来，处处花灯，另眼花缭的诸般杂耍，就连皇帝也出来与民同乐。

汴河边榷货务旁边的引铺显得异常的安静，衙门放假，他们没有生意可做，也只能关门消息，等到节庆过去再重新开张。

还有几家引铺，外面看起来一样地寂静无声，里面却挤满了。

这是从外地州县招来的苦力，专等着明天全城狂欢的时候，他们就悄悄地混进榷货务里，从里面搬茶出来。一应手续早有负责的公吏打点好，就等这些做事。

不远处的汴河上还停着好几艘漕船，各种出城手续都已经办齐，不过里面的货物都被悄悄地卸了下来，等着明天装茶。茶一装好，直接从水门出城沿汴河南下。

而徐昌曾经去过的那个外表寒酸的酒楼，此时后院里灯火通明，酒筵已经摆好，就等着明天好消息传来，刘太师与手下一起庆功。

在这个时候，韩综调集三司属下厢军，开始连夜分派任务。